「嗆啷」一聲,秋水一樣的長劍直接出鞘。
李絢神色一肅,八面漢劍從內殿門口直接竄起,轉眼已經刺到了丘神積的眼前。
丘神積的反應很快,明崇儼剛被他一腳踢出去,他就立刻轉身,手裡的長刀直接朝著劍刃之後的李絢直接斬下,絲毫不在意李絢刺到跟前的八面漢劍。
李絢同樣沒有絲毫避讓,人已經就朝著刀刃直接就迎了上去。
下一刻,長刀已經從李絢頭頂直斬而下。
後面的丘貞沐差一點驚叫出聲。
但在這一瞬間,李絢整個人卻突然間爆成一團水霧。
幻象之術,李絢也同樣精通。
水霧爆開,然後直接融入到了四周的冷霧當中,一下子分不清誰是誰。
丘神積長刀斬下,眼神中帶起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一瞬間,丘神積突然感覺耳邊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他想也不想,回刀直斬,刀刃速度快的驚人,在半空中帶起一片白光,但,一刀落下,蹤影皆無。
他再度斬了一個空。
「砰」的一聲,強烈的撞擊聲從丘神積的腿部傳來,但他這個人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臉上的神色絲毫變化也沒有,只是丘神積閃電般的低頭。
一眼,丘神積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李絢,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李絢狠狠踹在雙腿上,一腳把他踹飛了出去。
李絢動手不停,左手猛然向上伸出,抓住丘神積的腰間,用力的向外一扔。
半空中的丘神積沒有任何反抗的就被扔了出去,直接扔飛出了內殿,朝著外面的地面直落而去。
丘神積身手非凡,就在落地的一瞬間,他已經一個翻身,然後穩穩的站在地上。
四周的盾牌已經朝著他狠狠的撞了過來,丘神積下意識的就要揮刀斬去。
但就在突然的一瞬間,丘神積一下子愣住了。
四面的盾牌將他死死圍在了中央,這一下,丘神積是想動也彈不了了,但此刻的丘神積根本也就沒想再動了。
被四面盾牌圍在中央,他的臉上卻是帶起了一絲疑惑,似乎非常的費力不解。
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些千牛衛會對他動手,為什麼他要對這些千牛衛動手。
「放開他吧,他已經恢復了意識。」明崇儼已經從一旁站了起來,看著臉上帶著疑惑的丘神積,低聲吩咐。
在場的千牛衛第一時間下意識的看向了李絢。
李絢微微的搖頭,然後看向明崇儼說道:「真人,中郎將只是暫時的擺脫了這座大殿對他控制,只要他重新進入大殿,他還是很快會被重新控制的,不如先派人帶他出去吧,畢竟我們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不能出絲毫意外。」
李絢側頭看了一眼紗帳之後的媱後,明崇儼的神色頓時就嚴肅起來。
丘神積不知道被什麼人從外面的山谷抓住,然後帶入到了地宮之中,最後被媱後所控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媱後對他控制比較薄弱,只要離開了大殿,這股控制力就會消失。
之前李絢就已經試探出了這一點,果斷之下,立刻救回了丘神積。
「就照王爺所說的吧。」明崇儼點點頭,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可容不下什麼變數。
李絢對著丘貞沐擺了擺手,示意他親自將他的堂叔帶出去,但丘貞沐微微搖頭,派了兩個手下,就讓他們將丘神積帶出去了。
李絢微一點頭,然後轉身,看向了紗帳之後的紅色身影,面色一陣肅然。
媱後依舊躺在紗帳以後,目光平靜的看著李絢和明崇
儼。
她的狀態有些不對。
之前,明崇儼,李絢先後和丘神積交手,但奇怪的是,媱後的姿態沒有絲毫的變化。
甚至於就連她的視線落地都沒有絲毫的移動,這是最不正常的。
這讓李絢和明崇儼不得不懷疑,媱後她是不是失去了意識。
相互對視一眼,李絢和明崇儼已經一步步謹慎的衝著媱後靠近,很快,他們的手已經已經搭在了紗幔之上。
李絢頓時屏住了呼吸,右手倒握劍柄,神色肅然的撥開了紗幔。
霎那間,一名滿身硃紅大衣的秀麗美人,出現在李絢的和明崇儼的眼前。
沒有任何神靈的莊嚴,沒有任何天陰聖後的霸道和冷漠,只是輕輕柔柔,淺笑著,一雙明眸如水,彷彿在看著現在眼前的良人夫婿。
但在這一瞬間,李絢和明崇儼卻全部都變了臉色。
因為媱後那一身的硃紅禕衣,金絲為邊,上繡有祥雲和對鳳凰,大寬袖,袖底及袖緣繡有翟形紋樣,兩肩處有日月圖案,並繡有像似花卉的紋樣。
常年如玉削成的勾足,這個時候也穿著紅色的厚重雙底寫。
如玉一樣的雙手攏在腰間,手中捧一朵蓮花苞蕾。
頭戴鳳尾冠,首飾花十二鈿,並兩博鬢,腰間白玉雙佩,玄組雙大緩。
異常的莊嚴,異常的華貴。
最令人驚駭的,是媱後的臉上雖然笑豔麗如花,但眼神卻已經徹底的散開,沒有了任何呼吸。
整個軀體都已經冰冷了起來,甚至不知道冰冷了多久。
她死了,天陰教媱後已死。
最令人感到驚悚的,是她是穿著一身硃色皇后嫁衣,從服裝到頭飾,竟無絲毫偏差。
這一身的服飾,即便是放在宮中,也只有那些在宮中待了多年的女官才能擺弄的出來。
媱後她又是怎麼弄出來,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弄?
李絢的呼吸已經徹底的停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突然掃到明崇儼伸手去摸媱後的脈門。
但就在這一瞬間,李絢劍刃一掃,直接切向了明崇儼的手腕。
明崇儼手掌一翻,一退,已經避開了李絢的劍刃,一伸,已經再度朝著媱後的脈門抓了過去。
但這在一瞬間,李絢手裡倒握的劍刃,卻直接刺向了明崇儼的咽喉,速度快如閃電,彷彿是在要他的命一樣,毫不留情。
明崇儼瞬間後退,站在大殿中,死死的盯住了李絢,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不由得怒喝一聲:「南昌王,你瘋了。」
此時,就見李絢如同丘神積一樣,面色冷漠的站在了媱後的玉座之前,劍刃垂落於地。
他的身後,無盡的冷霧在快速的湧起,直接圍繞在了媱後的身上。
呼吸之間,冷霧已經在媱後的身上凝結起一層白色的冰霜,然後迅速的加厚,一直到最後,在媱後的身上,凝結成一座冰棺。
紗簾也在這個時候,緩緩的落下。
到了這個時候,李絢才緩緩的抬頭,臉色一片肅然。
任誰都能看的出,他現在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精神控制和影響。
就在這一剎那間,冷冽的眼睛直接盯向了明崇儼。
瞬間,明崇儼感到一股致命的威脅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臉上帶起一絲驚駭,看向李絢的時候,竟感覺一股無比的鋒銳從他的身上傳來。
這股鋒銳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這一刻彷彿是鋒利的劍刃脫去了劍鞘一樣。
經過了仔細的擦拭之後,鋒利無比的霜刃綻放出了奪目的光彩。
刺眼致命的光彩。
明崇儼有種感覺,如果自己真的再度衝上前,李絢一定會殺了他的。
「來人,請世隱真人暫避!」李絢抬頭看向了後方的千牛衛,莊肅的威嚴不怒自發。
一眾千牛衛根本沒有絲毫遲疑,立刻上前,衝入到內殿之中,一夥站在李絢面前,一夥則站在明崇儼的身前,手裡的圓盾直接擋在他的面前。
更多的千牛衛則從外面豎列到了明崇儼的身後,手中冷冽的千牛刀閃爍在明崇儼的眼底。
「南昌王,你究竟在幹什麼?」明崇儼右手拂塵輕輕一擺,左手輕掐指訣,目光冰冷的看向李絢。
這個世界能夠殺他的人多了,就算是李絢身邊有如此多的千牛衛助陣,也不被明崇儼放在眼裡。
李絢手拄長劍,對著明崇儼微微躬身:「真人,請恕小王得罪,之前中郎將在做什麼,本王就同樣在做什麼。」
李絢莫名其妙的將丘神積拉來做擋箭牌,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明崇儼卻不由得一愣。
但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明崇儼的臉色頓時一片驚疑,忍不住的說道:「你可是得到了……」
「本王什麼都沒有,還請真人勿要妄言。」李絢一句話,很不客氣的打斷了明崇儼。
但他的這幅態度卻讓明崇儼更加的肯定,也讓他感到更加的棘手。
猛的,明崇儼看向了側畔的角落裡,不客氣的說道:「司馬子微,你也不管管。」
明崇儼一句話落下,強烈的元炁湧動,一名穿著黑白道袍的身影出現在了角落裡。
司馬承禎,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甚或者,他是從一開始就出現在這裡的。
李絢看到司馬承禎的出現,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反而微微的躬了躬身。
司馬承禎一甩拂塵,然後看向明崇儼,說道:「媱後已死,魂精應該在我等來之前,就已經被人拿走,或者說被送走了,先生若有這空,何不趕緊去追。」
明崇儼看了司馬承禎一眼,轉身看向李絢,目光一眯,冷聲說道:「南昌王,你真不退?」
李絢目光微微下眯,看都不看明崇儼,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垂下的劍刃上,劍刃如同秋水一樣倒映出了明崇儼的身形,很冷。
「好,很好。」明崇儼冷聲一笑,轉身立刻就走。
李絢微微抬頭,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片慘叫。
聲音很陌生,是天陰教前來支援的人。
「明世隱會不得好死的。」司馬承禎突然開口,淡漠的眼神落在了李絢身上。
李絢微微躬身,說道:「真人,小王沒得選。」
「你是皇室,天生就躲不了,所以也不用想著躲。」司馬承禎微微搖頭。
李絢心裡一驚,隨即默然低頭,說道:「真人,這怎麼處置?」
李絢回頭看向了玉座上的媱後,神色凝重。
「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要想著走捷徑,這事,貧道幫不了的,貧道也得去找魂精了。」司馬承禎對著李絢微微點頭,然後向後一退,退出了黑暗之中,徹底不見。
「走,立刻離開。」李絢右手一扯,白色的紗帳已經直接裹在了冰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