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狹窄的通道內,數不清有多少人在小心謹慎的前行。
所有人的腳步都很快,但都很輕。
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在空中傳播。
莫名有一種壓制感,讓人心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李竹和丘貞沐走在最前,兩人的手裡各拿一隻火把,快速的前行。
身前身後的千牛衛都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神色肅穆。
隊伍的最後,李絢和明崇儼兩個人看似閒庭信步,但卻緊緊的跟在眾人最後。
突然,前方火光一停,李絢和明崇儼立刻趕了上來。
一堵石牆突兀的出現在眾人前方,堵在整個通道的最前方。
李絢走到最前邊,從李竹的手裡接過火把,然後快速的在四面的牆壁上照了一圈。
突然,李絢一巴掌拍在了右側巖壁平坦的石面上。
下一刻,石壁頓時向內縮回去一塊。
「嗡」的一聲,前方的石牆立刻朝著兩側迅速的滑了開去。
機關門開啟,一條昏暗的通道橫著出現在眾人眼前。
前方一夥千牛衛立刻還刀入鞘,同時從腰間取下巴掌大的弩弓,然後迅速張開,按上弩匣。
後面一夥千牛衛立刻舉盾,向前衝出,衝入通道之中,然後分向兩側,各自守住了一面。
持弩千牛衛緊跟而出,轉眼已經左右兩分,死死的對準了巷道兩側。
沒有利刃,弩弓沒有射出,兩夥千牛衛立刻各自謹慎的向前。
李絢,丘貞沐,還有李竹等人,也乾脆利索的衝了出來。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條空曠昏暗,稍微傾斜的地下巷道。
兩側都有木樁在頂著上方的石頂,避免坍塌。
每隔四五十米,牆上就掛著一隻火把。
巷道向兩側延伸,一時間根本看不到盡頭。
「王上,該往何方?」明崇儼從後方而入,看了一眼之後,目光考教的看向李絢。
「先生大家,何用本王多言。」李絢微微拱手。
明崇儼笑而不語。
李絢搖搖頭,左右看了一眼,瞬間說道:「往左側走,左側有風,風來之處必不會有事。」
明崇儼有些詫異李絢這麼快就得出答案,忍不住問道:「還有其他原因嗎?」看書菈
「左側高,右側低,等到水流轟然而下,往下走只是找死。」
李絢看了明崇儼一眼,就快步的往巷道上方走去,同時甩下一句:「地宮既然已經考慮了這防水,就不會將最重要的地方放在底部,所以底部有的,只能是死地所在。」
「有理。」明崇儼心中不得不讚嘆一聲。
李絢快速的往前走,在昏暗的巷道內走了一刻鐘,前往開路的千牛衛腳步頓時一頓。
前方一條更高更寬的巷道橫行南北,光亮也要明亮許多,而且從左側能聽到清晰的腳步聲。
根本不用李絢指揮,最前的千牛衛就已經衝了出去,手裡的盾牌高高的豎起,後面弩弓在第一時間就扣動了扳機。
「嗖嗖嗖!」一陣弩箭飛行的聲音響過,就聽見一陣沉悶的倒地聲。
李絢輕吸一口氣,然後邁步走入了巷道中。
他第一眼看向了右側的巷道深處,赫然就見右側的巷道往前百米處,巷道突然左拐。
沒有人守衛,也不會有人看到。
李絢放心下來,然後才看向左側,左側巷道的盡頭,是一扇被緊緊閉著的巨大木門。
木門前已經倒下了十幾具身穿黑衣的女侍,這些人手裡的長刀已經全部垂落在地。
每個人身上插著的數枝弩箭,已經徹底要了她們的性命。
沒有一個遺落。
「推門。」李絢低喝一聲。
李竹和丘貞沐立刻上前,然後用力的一推,前面恢宏的大殿清晰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高高在上的王座,玉製的珠簾,屏風,十幾階臺階,紅色的廊柱,上方清晰可見的「乾元永珍」的牌匾,李絢的呼吸頓時不由得沉重了起來。
一旁的明崇儼、丘貞沐,還有眾多的千牛衛臉色都無比難堪。
他們都曾經進過洛陽皇宮的乾元殿,而現在這裡,幾乎將乾元殿的內裡完全複製了過來。
乾元殿。
之前在媱後神國*的時候,李絢看的還不是那麼清楚,但現在看到這些,他的手已經死死的握在了八面漢劍的劍柄之上,青筋崩起,心中無比的憤怒。
媱後這是要做什麼,真的要稱皇登基嗎?
「今日來到這裡看到的一切,所有人都要忘記明白嗎?」李絢猛然轉身,沉聲冷喝。
「喏!」在場的眾多千牛衛同時拱手,神色凜然。
李絢轉身,陰冷的目光看向了明崇儼。
明崇儼淡然一笑,隨即轉身朝著大殿內部走去。
大殿左側,有一面石門。
石門之前的地上,此刻正躺著兩具屍體,看到兩具屍體面目的時候,李絢和明崇儼同時一愣。
方千山和千面佛。
「王上,此人……」丘貞沐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閉嘴,今日看到了都死死爛在肚子裡,對外但凡說出半個字,小心連累全家。」李絢瞪了丘貞沐一眼,然後臉色悲慼的走到了閻莊的面前。
他剛才已經看過了,閻莊和方千山是同歸於盡的。
之前,葉綰綰和章婉玉離開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好好的,但現在,兩個人已經全都成了屍體。
明崇儼低身從角落裡拿起一張紙箋,看了一眼,遞給李絢,輕聲說道:「他早就暴露了,之前暗道之事,就是一個陷阱。」
「他死的太沒有價值了。」李絢感慨一聲。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臥底的事情,生死都默默無名,太讓人難受了。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他,而是她。」明崇儼轉過身,看向眼前的巨大石門。
李絢轉身,看向側畔,低喝一聲:「刀盾手!弓弩手!」
兩伍計程車卒立刻快步的走到了李絢和明崇儼的面前。
「其他人,推門!」
剩下的三十名千牛衛,立刻開始用力的推開石門。
石門異常的沉重,三十名健壯的千牛衛用盡全力,石門才緩緩的被推開。
氤氳的霧氣立刻撲面而來,最前方的千牛衛立刻抽身後退。
李絢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左手猛的伸出,向外急速湧出的霧氣,立刻從石門側畔溫順的朝著兩邊流了過去,石門內的一切頓時清晰了起來。
柔和的光束之下,幽香撲鼻,無盡霧氣中,十幾朵蓮花在兩側的水池綻放。
白玉為欄,玉石為階,一切美的如同仙境一樣。
上下輕幔籠罩,後面玉座之上,隱約躺著一名紅色的人影。
頭朝裡,腳朝外,渾圓的長腿在白色的紗幔之下,帶起無盡的誘惑。
細長的勾足讓李絢一眼就確定了她的身份,媱後。
媱後竟然沒走,也沒死。
李絢和明崇儼臉上都是無比的驚駭,後面的丘貞沐等人更是帶起了一絲恐懼。
他們真正害怕的,並不是媱後,而是站在玉座紗幔之前,那名穿
著紅衣金甲,手握長刀的中年將領,丘神積。
沒錯,那正是丘神積。
之前在天池洪水沖刷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丘神積。
他們之前還在地上不停的找尋,但誰都想不到,他竟然來到了這裡,還死死的守在了媱後之前。
「他被控制了。」明崇儼臉色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丘神積沒死就是好事,至於他被人精神控制,這對明崇儼而言,根本就不算事。
「千牛衛,後退!」李絢一聲喝令,前方的千牛衛頓時後退。
明崇儼在這個時候,緩步的走了上去,然後走進到內殿之中。
明崇儼一步踏下,丘神積頓時抬頭,眼神一絲紅光閃過,下一刻,鋒利的刀刃已經朝著明崇儼頭部狠狠的斬了過來。
然而明崇儼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一步步向前,然後任由刀鋒斬到頭頂,然後從頭頂直斬到地。
下一刻,明崇儼整個人已經被丘神積直接一刀斬成兩半,
丘神積頓時抬頭,目光死死的盯住了站在門口,手握八面漢劍的李絢。
「任何人都不要動。」李絢回頭囑咐了眾人一句,然後重新看向丘神積。
他就站在那裡,手上的刀死死的握著,之前在密道里,在天池洪流的沖刷下,產生的傷口,也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渾身的金甲,在白色的霧氣當中,帶出一絲神聖的光澤。
後方的媱後對這一切根本無動於衷,彷彿是在饒有興致的看戲,又或者是完全沒將一切放在眼裡。
李絢目光平靜的看著丘神積,丘神積雖然在死死盯著李絢,但他整個人卻根本一動不動,彷彿只要李絢不踏入內院之中,丘神積就根本動也不會動一樣,
突然之間,李絢的腳步向前,一腳已經踩在了門檻之上。
鋒利的刀鋒立刻向前對準了李絢,眼中的紅光一瞬間閃過。
霎那間,李絢向上一踏步,同時低喝一聲:「動手。」
李絢一腳踏入內殿之中,丘神積的長刀頓時就要朝著李絢的頭頂斬來。
現在這個時候,一縷風聲突然襲向紗幔後的玉座,順勢,丘神積長刀後轉,一刀狠狠的向著身後斬去,就在此時,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他身體左側。
修長的雙指直接點在了丘神積的眉心之中。
明崇儼。
李絢的目光落在了丘神積身後的媱後身上。
看到明崇儼的手指已經落在丘神積的眉心,媱後依舊無動於衷,就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一樣。
驟然之間,李絢眼角餘光突然掃到,被明崇儼點中眉心的丘神積,猛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穿著沉重牛底靴的丘神積,狠狠的一腳,閃電般的蹬在在明崇儼的胸腹之間。
一腳讓他直接踢,飛了出去,狠狠的踹在了對面的牆壁上。
這一腳,即便是明崇儼都沒有能夠預料到,他的精神全部都在丘神積的精神世界裡,怎麼都沒有預料到,會有這一腳。
一口鮮血已經直接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