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寵為了做生意,經常來到泰州城裡。一次,他遇見了遠房本家哥哥季君宣。兩個人坐進了茶館裡喝茶,談談生意,十分愜意。季君宣邀請季君寵到他家裡玩一下,季君寵便去了。季君宣的住處極為寬廣,家裡的擺設也比較奢華。
季君宣把本家兄弟請到書房裡說話。季君宣鄭重地說:“兄弟呀,做哥哥的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不曉得你願意不願意。”季君寵爽快地說:“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我家哥哥呀,你說出來的事情,做兄弟的保證給你辦好。”季君宣便將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這季君宣是清朝順治皇帝的駙馬,因參加科場考試中了探花。他人在京城裡被皇帝看中,與公主結婚。封給他的是東北地區的長白山的一個山頭,方圓有三百多里地。
季君宣他這個駙馬看不慣朝廷裡奸臣的狡詐嘴臉,時常想出一些花招懲治他們,奸臣們自認倒黴,奈何當朝駙馬爺不得。
季君宣回到泰州老家,老母親聽說皇宮浩大,很想去京城觀望。季君宣十分孝順母親,不好違拗母親的意願,當下說道:“那皇宮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砌個宮殿樣子給你望望,不就行了嗎?”季君宣叫人依宮殿模樣砌了兩進房子,老母親著實高興。過了兩三年,老母親便謝世了。
忽一日,一個奸臣上朝告發:“陛下,可不得了哇,季駙馬心懷不軌,早就企圖謀反篡位了。”順治皇帝眯著眼說:“愛卿啊,你說得也真夠離譜了。季駙馬他一個科場出來的探花郎,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奸臣抹著鬍子,咳了一聲,說:“陛下你還不信的,他在泰州老家砌起了金鑾寶殿,野心不小啊。這種做派分明是他謀奪江山的勾當。”
季君宣聞聽奸臣告發,隨即叫人將寶殿的龍鳳儀角全部敲掉,改建成嶽王廟。順治皇帝派人下來察看,知道季君宣動了手腳,便將他召到京城,要治罪發落。
順治皇帝動怒道:“大膽季君宣,你私建金鑾寶殿,僭用皇家威儀,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季君宣知道局勢難以挽回,便毅然地說道:“陛下,我知道我錯了,不該動用皇家禮制,實屬罪該萬死。不過,微臣有個要求,我天下不管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得,就是有個地方,我絕對不肯到那裡充軍的。”
“什麼地方?”“九里溝。”“你為什麼不肯去呢?”“唉呀,這個地方的蚊子太大了,有麻雀子那麼大,咬起人來,豈不要了人的命麼?還有,蒼蠅多得通手捧。這個鬼地方,我絕對不去。”大約順治皇帝也氣昏了頭,拍著龍案說:“大膽!季君宣你到現在還不曾知罪的呢。其他什麼地方就是不讓你去,朕偏叫你到九里溝這個地方去。混賬東西,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討取便宜,死了你那鬼心思!”
九里溝在哪裡?就在泰州城西南邊,是一個小莊子,早出晚歸,不過十八里路遠。到這裡充軍,等於叫他季君宣跑出去玩一下。季君宣見皇帝入彀,臨走時故意說道:“《論語》書中說道,夫行妻不行呀。”順治皇帝聽了大怒:“放屁!大膽狂徒竟敢篡改大聖人的話語。夫行妻也行!”既然夫行妻也行,那麼公主就得隨同丈夫到南方居住。順治皇帝沒個奈何,金口玉言,豈能反口呢?
公主隨夫來到泰州城住下。晚上休息時,季君宣往鋪上一躺,說道:“公主啊,你不懂我們南方人的禮節。你們北方有個二十四拜,可我們南方有個禮節,叫做妻脫靴。你給我把靴子脫一下。”公主無奈,只得彎腰給他脫下兩腳的靴子。
妻脫靴的訊息傳到京城裡,順治皇帝氣得嘴直歪:“兔崽子累次叫朕中計,可見他的險惡。哼,本朝科場從此不再中季。凡有姓季的,一律不得進科場,就是進了科場考中了,也一律刷掉,科場黃榜絕對不許再出現一個姓季的。”這一來,可苦了姓季的家族,埋沒了很多的季姓人才。
季君宣說:“皇帝老兒一再中了我的計策,心裡肯定窩火,不依不饒。我就耽心皇帝老兒有這麼一天派人下來挖我家的祖墳。現在我跟你商議,我想把殯在家裡的爺爺葬到下河,你的爺爺的墳就冒充我家祖墳。你看好不好?”季君寵欣然地說:“這有何難呀。我看殷家莊西邊有塊寶地,那裡風水不錯,也比較隱蔽。不是我們姓季的內里人,誰也不曉得你家祖墳埋在那裡。”
四五年過後,康熙皇帝即位,對季駙馬的案件早就淡薄了。泰州上河的姓季家族,清明時到下河祭祖,而周家澤的季姓家族卻要到上河祭祖。也不知過了多少年,兩地都嫌清明祭祖奔波勞碌,兩下祭祖就改在本地操辦,省去沒必要的麻煩事。
浙江鹽商錢時遠做生意路過周家澤,季君寵一下子就進了很多的鹽。錢時遠暗暗稱奇,上岸走了一遭,感覺此地風光秀麗,果然是個人傑地靈之處。當即舉家搬到周家澤居住。錢氏一門家族來了很多人,加之是鹽商出身,家道殷實,人丁興旺。錢時遠一個女兒嫁給季君寵。這樣一來,算是親戚人家了。
先後來周家澤定居的人都很勤勞,不斷開墾荒地,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季君寵善於治理家庭,靈活機動地搞好各項經營,家境興旺發達起來,當時號稱東臺西部第一家。整個周家澤莊子越來越大,後來者居上,耕種的土地遠遠超過西邊鄰莊——大葉莊,成了裡下河有名的“三澤”(另外兩個莊分別是魯家澤、戴家澤)大莊之一。
後有人寫詩稱讚季家人:
遭劫難友人解救,
居新家流落他鄉。
誓回報志誠君子,
善持家經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