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夕擦了擦眼角的淚,她的左耳自從六歲就受到了損傷。
罪魁禍首就是溫樾。
溫夕把傷口清洗了一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夢裡,她又回到了六歲那年。
溫正國在溫家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美名其曰的是給溫夕過生日,實際上是為了正式介紹沈珂給圈子裡的人認識。
有一貴婦丟了一條項鍊,嚷嚷著要報警。
溫正國這種要臉面的人自然不會讓那個人報警,只能把家裡上上下下搜了一遍。
溫輕輕害怕查到自己身上被發現,就把項鍊偷偷放進了溫夕的屋裡,連藏都沒藏,就直接扔在了粉色的公主床上。
東西被翻出來的時候,溫夕都愣住了,她解釋不是自己偷的,可溫輕輕卻大義凜然的站出來說:“我看到了就是姐姐拿的!”
溫越毫不猶豫的給了她一巴掌,“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丟人的妹妹!還不趕緊給客人道歉!”
溫夕的左耳嗡嗡的響,耳邊盡是謾罵聲。
“這沒有媽教就是不行!你看她身上穿的,用的哪樣不是最好的,怎麼還偷東西!”
這還不算完,她們把她關進屋裡,待賓客散盡以後,又讓她跪在院子裡。
那夜下了大雨,沒有一個人喊她回屋。
“轟隆隆~”
溫夕驀然驚醒,才發現是一場夢。
密密麻麻的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她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天色。
她的臉色有些泛白,她害怕這樣的陰雨天。
因為從六歲生日那夜後,溫夕失去了父親和哥哥的寵愛,所有的一切都被溫輕輕取代了,包括她溫家大小姐的身份,別人都以為她才是沈珂生的私生女。
那是她噩夢的開始…
“溫夕,趕緊收拾一下跟我去許家。”
半晌,屋內還是沒人回應,溫正國伸出手拍著門,溫夕走過去將門開啟,眼神中難得帶著懇求,“能不能明天再去,或者雨停了再去。”
溫正國不耐煩地說:“我已經跟許老爺子說好了,你趕緊點!”
溫夕臉上閃過一絲糾結,可下一秒她卻釋然一笑,“爸爸,你等我一下。”
溫正國看著溫夕對他笑,竟然感覺有點毛骨悚然,他很久都沒聽到自己的大女兒叫自己爸爸了。
其實他以前最滿意的就是溫夕,這孩子善良,自小長得就漂亮。
他甚至想過給她最富足的生活,將來可以找個金龜婿,幫他穩固溫氏集團。
他愣了一下,連忙點點頭,“那你快點。”
砰一聲,溫夕將門關上。
她從衣櫃裡翻出了一套黑色短裙,從鏡子裡看到額頭的紅腫,無奈的拿出遮瑕遮蓋了一下。
隨後她又從包裡翻出口紅,用指腹塗在唇上,唇角伴隨著一抹邪魅的笑容,“溫夕,我今天可要幫你大忙了。”
溫夕從包裡熟練的拿出一個小本子,開啟有字跡的最後一頁,上面是溫夕娟秀的小字:【救奶奶。】
她撇了撇嘴,指腹蹭了蹭唇,用指腹上的口紅在最新的空白頁寫下:【不救。】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狂妄。
溫夕拿起包,往樓下走去,她勾著一縷頭髮,漫不經心指了一個人,“你給我撐傘。”
被指到的溫輕輕一臉怒氣,奈何全家都在客廳,她不好發作。
溫樾將溫輕輕護在身後,“你自己沒手嗎?輕輕又不是傭人。”
溫夕輕笑,“穿的這股子沒品勁兒,不好意思啊,我眼神不好把你認成家裡的傭人了。”
溫輕輕臉色有些難看,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拿她的衣品說事了。
溫正國看了一眼穿著小香風外套的溫夕,“收拾好了就走吧!”
旁邊的傭人拿出兩把傘,分別要給溫正國和溫夕撐著。
溫夕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溫輕輕要是不給我撐傘,我就不去了。”
溫正國沒好氣地說:“剛才不是說的好好的!怎麼又反悔了!”
他見溫夕真的坐在沙發上不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今天本來就失約了一次了,這一次可不能失約了。
溫正國看向溫輕輕,“輕輕,給你姐姐撐傘。”
溫輕輕心裡再不情願,也得答應。
溫輕輕接過傭人手裡的傘,“姐姐,我們走吧!”
溫正國走在前面,溫夕和溫輕輕走在後面,原本挺平的石子路,溫輕輕突然向前傾去,“啊…”
可是她並沒有摔到地上,溫夕一隻手拽住了她。
她回頭望去溫夕正含笑盯著她,那眼神中頗帶審視之意。
溫正國停下腳步,回頭關心道:“輕輕你怎麼了?”
溫夕紅唇微啟,“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差點摔倒了,還好我拉住你了。”
溫輕輕無害的笑了笑,“謝謝姐姐。”
可她心裡卻想的是溫夕怎麼反應這麼快。
走到門口,溫正國已經上車了,給他打傘的傭人也回去了。
溫輕輕撐著傘等待溫夕坐進車裡,溫夕轉過身,抬手攥住了傘柄,“多謝妹妹了,妹妹回去吧!”
溫輕輕笑道:“姐姐先上車吧…”
說著,將傘往自己身邊拉。
可溫夕放在傘柄上的手卻絲毫未動,她微微用力便將傘重新拉了回來,一時間溫輕輕的臉色有些難看。
溫夕趁機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傘,“妹妹趕緊回去吧!”
外面的雨下的不小,溫輕輕一路跑回去一定會被淋透。
溫夕不等她說話,開啟車門坐了進去。
溫正國見溫夕手上拿著一把傘,皺眉說道:“你怎麼拿著傘呢?你妹妹怎麼回去?”
溫夕眼中閃過一絲病態,“妹妹說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怕一會兒下車的時候爸爸淋到雨,所以就把傘給我了。”
溫正國自然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她們去的是許家老宅,許老爺子一定早就派人接待他們了。
半路上,溫正國接到了一通電話,“許老爺子,誒誒…好,那我現在就過去。”
電話結束通話後,溫正國對著司機說:“去萬豪酒店。”
到達萬豪酒店後,有人領著溫正國和溫夕去了許老爺子的專屬包間。
裡面只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子,溫夕換上無辜的笑容,率先出聲道:“爺爺好。”
許老爺子見到溫夕的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連忙招呼溫夕坐下,“來,坐爺爺旁邊來。”
他又看向一旁的溫正國,“你也坐。”
“老莫,你去看看少爺怎麼還不來。”
溫正國奉承道:“許老爺子看上去氣勢不減當年啊!”
“今天上午輕輕突然不舒服,這才錯過了訂婚宴…這是我們家的不是…”
許老爺子伸出手擺了擺,“馬上就是一家人了說那些見外的話幹什麼。”
老莫回來的極快,覆在許老爺子耳邊說了幾句話,許老爺子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許老爺子一拍桌子,“不等他了!”
他從旁邊拿出一個盒子,“輕輕啊,這是爺爺給你準備的見面禮,看看喜不喜歡。”
溫夕開啟盒子看了一眼,那是一個紫色的鐲子,她將盒子重新蓋上,“謝謝爺爺,我很喜歡。”
許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對著溫正國說:“還是女兒好啊,乖巧懂事,不像我家那個混小子,等輕輕他們結了婚啊,得好好管管他!”
溫夕歪著頭,“爺爺,他人呢?”
她單手支著下巴,拖著慵懶的尾音,“不會是不滿意我吧?要是這樣的話強扭的瓜也不甜…溫家和許家不如…”
“不行!”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傳來,溫正國厲聲道:“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許總日理萬機的,哪像你這麼清閒。”
許老爺子制止溫正國的聲音,慈祥的聲音響起,“好了好了,別說孩子了!”
隨後,許老爺子望向溫夕,耐心地說:“輕輕,爺爺的孫子有錢有權,長得還特別帥,他之前一直在國外了,三年前才回國發展,在國外可是排名前十的青年才俊啊,明天!就明天爺爺帶他過來給你看看。”
溫夕眯了眯眼,其實她對帥這個字沒有什麼概念。
溫正國在旁邊插嘴道:“許總日理萬機,什麼時候有空了再見就行,我們要不先把親事定下來…”
許老爺子自然是開心的,他看向溫夕,“我看行,不知道輕輕的意思呢?”
溫夕正要開口,溫正國連忙說:“輕輕這孩子啊,很喜歡許總,她自然是願意的!”
溫夕一腳踩在了溫正國嶄新的皮鞋上,她穿的高跟鞋!
溫正國臉色一紅,怒瞪了溫夕一眼!
溫夕側頭,對著他挑釁地笑了笑,“許爺爺,我覺得還太早了。”
許老爺子笑眯眯的,“沒事沒事,明天你見了我孫子再說訂婚的事兒也不遲!”
一頓飯過後,溫正國笑眯眯地送走了許老爺子,臉瞬間垮了下來,在溫夕面前上演了一出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戲碼。
“你今天說的什麼話!什麼強扭的瓜不甜,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嫁給許家,你奶奶的病我也不給她治了。”
溫夕站在酒店門口,晚風吹在散了她的長髮,帶著些許破碎的美感。
她徒然開口,“她本來就不需要治。”
溫正國臉色突變,難不成她發現了?
但看向溫夕雲淡風輕的模樣,又覺得溫夕是故意裝出來的,看看他能不能妥協。
他正要劈頭蓋臉一頓罵的時候,電話響了,那頭傳來沈珂的哭聲,應該是有急事。
溫正國都沒顧上溫夕,自己坐著車就走了。
溫夕輕蔑地看了眼離去的車子,嘴角笑意漸大,她把手裡精緻的彈簧刀放進了包裡。
就算溫正國讓她坐,她還不敢坐呢…
她招手想攔下正過來的計程車,可在計程車前面的邁巴赫卻停在了溫夕跟前。
司機將車門開啟,溫夕繞過邁巴赫打算上計程車,卻被車裡的男人一把拽了進去。
溫夕眼中震驚,去掏彈簧刀的同時,自己已經坐在了男人的腿上,旁邊的司機大叔喊道:“姑娘,你還坐不坐車?”
許肆夾著煙的手在車窗外隨意搭著,菸頭猩紅忽明忽暗,煙霧朦朧了男人清冷的面容。
“我和我老婆吵架了,她跟我回去。”
溫夕眼神眯了眯,正面打量男人,他穿了一身白色高定西裝,鼻樑挺拔,丹鳳眼邪肆,目光清冷。
重點是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