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中的人都各懷鬼胎,只有那小小年紀沒多少心眼的陸添逸在想著如何趕走這個突然冒出來和他搶家產的小姐。
“倒是清靜了。”
陸傾蝶揉了揉耳朵,轉身扶著傷的不輕的陸九年離開了祠堂。
“哦,對了,敢問我娘那處院子可還在?”
陸傾蝶三歲之前都是在孃親的海棠苑生活的,離家數載,實在想念那裡的一花一木。
“在。”
“那就有勞父親將我馬車上的包裹派人送到海棠苑了。”
“你不能住在海棠苑!”胡氏呵斥道。
陸傾蝶眯著眼睛瞪了胡氏一眼:“為何?”
陸九年扯了扯她的衣裳,小聲呢喃:
“海棠苑……已經是大小姐的庭院了。”
“大小姐?”她笑了。
“那我倒要去瞧瞧那大小姐了,是醜的不能見人了還是四肢不健全了?”
“竟勞煩我回來接這道聖旨。”
“老爺!你瞧瞧這是一個女兒家該說的話嗎?!”
“小小年紀竟滿嘴詛咒人!這要是大了還了得!”
陸遠山已然發覺陸傾蝶已經不是那三歲的小屁孩兒了,自小離家,更是對這個家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本想立下威嚴,讓陸傾蝶乖乖聽命於他,看樣子是行不通了。
他瞪了一眼胡氏:“蝶兒剛回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胡氏大為震驚:“老爺你……”
“閉嘴!你這個做姨娘的就不能讓讓一個剛回家的孩子嗎?”
胡氏委屈地抹了兩滴眼淚,拉著陸添逸的手傷心的離開了。
陸添逸惡狠狠地看著陸傾蝶,心裡暗罵:
都是這個女人!都是這個壞女人!都是這個壞女人的出現讓孃親傷心!
對於陸遠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陸傾蝶並不意外。
若是陸遠山還是和她作對,那她才覺得怪呢。
明眼人都瞧得出她現在才是拯救將軍府的人,再加上剛才她用聖旨反將了陸遠山一軍。
陸遠山自然是個聰明人,不會和她唱反調。
至於那個胡氏。
倒是個腦子不好的。
拎不清。
這麼一個沒有眼力勁兒,拎不清的人,是怎麼勾引上她這沒心沒肺的爹爹的?
她本以為孃親的死定然和胡氏脫不了干係,如今看來……
“蝶兒,今日你就先去芙蓉苑休息如何?那院子是你祖母之前住的,如今你祖母已經搬到了外院,那處院子就給你吧?”
陸遠山一改之前威嚴,換上了一副慈父的面孔,若不是陸傾蝶早早入世,怕真是要被這虛情假意麵孔糊弄了去。
“我勸父親還是早日將那海棠苑騰出來吧。”
“你這孩子為何那般執拗?那院子已經給了阿嫣,阿嫣也在那裡住了十年有餘,也是有感情的。”
陸遠山沒有說真話,其實為了躲避西涼婚事,陸芷嫣早已被他送到了伏天觀藏了起來。
陸芷嫣從小身子就弱,太醫瞧了也無能為力。
只能求得風水先生來看,風水先生一眼便看上了那廢棄已久的海棠苑。
只要嫣兒住在那海棠苑,身子自會好起來。
事實也如此,自從嫣兒住進了海棠苑,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去年更是在隨他進宮時,和二皇子熟絡了起來。
他時常遠在邊關,但對朝堂之事也是瞭解一二,這二皇子乃是皇后所生,是真正的嫡長子,以後更是有望成為天子。
二皇子更是對嫣兒有意,他陸遠山豈能讓嫣兒在這個節骨眼出事?更不會讓嫣兒嫁到西涼!
陸傾蝶冷笑一聲:“您搞搞清楚,我不是在和您商量。”
“我是在通知您。”
陸傾蝶兩眼彎彎,好似人間尤物。
陸遠山心裡狠得慌,卻又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了這個小祖宗。
反正嫣兒現在在遠在千里之外的伏天觀,暫時不會回來,讓她陸傾蝶住上幾日海棠苑又如何?
陸遠山臉上堆起笑意:“好好好,蝶兒既然想住海棠苑,為父便派人將那院子收拾出來,只是可能要到晚上了。”
“無妨,我想去拜見一下祖母。”
陸遠山得拳頭藏在長袖中攥的緊緊得。
這小丫頭,如此說話,簡直是倒反天罡!
外人聽了去,不知道要如何笑他!
他也只能心裡罵罵,嘴裡卻一頓猛誇:
“蝶兒有心了,也不枉祖母從小就喜歡你。”
“為父這就領你去見見祖母。”
“帶路吧。”陸傾蝶慵懶地說道。
垂著眼皮,眼中戀戀不捨的看著祠堂,這地方當真是好地方。
祠堂中的祖宗那都是血親,對她的身體是極好的。
陸遠山悻悻地走在前面帶路,一點兒也沒了先前的威風。
一路上還給陸傾蝶介紹著將軍府的每一個角落。
只是一路上只有陸遠山一人在說。
陸傾蝶只攙扶著陸九年,絲毫不搭理這個做父親的。
這讓陸遠山很是挫敗。
別說同級官員了,就是他下面的參軍那一個個都是在家有威嚴的,怎麼到了他這對兒女面前,一點兒威望也沒有!
壽德堂。
“娘,您快看誰來了!”
剛踏入壽德堂,陸傾蝶便皺起了眉頭。
正是午時,應當充滿陽氣之地,此處竟滿是陰氣。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還沒等見到老太太,就聽到了老太太在房間裡摔東西的聲音。
伺候老太太的嬤嬤捂著流著血的胳膊往外跑:
“老爺!老太太她又犯病了!”
陸遠山快步走到屋內,老太太見到陸遠山,更是狂躁,抄起手邊的花瓶砸向了陸遠山。
陸遠山身子一側便躲過了花瓶,那花瓶徑直地朝著陸傾蝶飛去。
陸傾蝶是會些拳腳功夫的,身子一側,猛地抬手便將飛速降落的花瓶接了起來。
她一臉心疼地摸著這個花瓶:
“看這花紋,想必是番邦送來的異域之寶,險些就碎了。”
陸遠山虛著眼睛瞧著陸傾蝶的動作,警惕了起來。
“蝶兒好身法。”
陸傾蝶掖了掖鬢角的碎髮:
“養父對我很好,從小便教了我屠肉的本領,想來這手上力氣是大了些。”
說起養父,陸遠山得臉上黑一陣白一陣的。
陸傾蝶就是故意噁心他的。
她就是要告訴陸遠山,她陸傾蝶的一切,都與他陸遠山無關。
老太太瞧見陸傾蝶,便魔怔似的緩緩走向她。
陸傾蝶也不躲,因為她看到了老太太身後有一個虛影。
直到老太太蒼老的手撫在她的臉上,那虛影才落荒而逃。
虛影一離開,老太太的雙眼才有了神。
她四下張望,用好奇地眼光打量著陸傾蝶:
“像,太像了。”
陸傾蝶疑惑,難不成老太太在她身上看到了陸老將軍的身影?
“像誰?”陸傾蝶直截了當。
“像我那死去的大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