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逍?”
華三老爺想要站起來,可是跪得太久,雙腿又酸又麻,一時竟已起不來了。沈逍連忙走到他面前,伸出雙手將他扶起:“世叔,請節哀。”
華三老爺望著眼前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清遠伯府和永國公府八竿子打不著,沈逍今日前來,是衝著他吧。
“阿逍啊,等到過完年,再到世叔家裡吃飯。”華三老爺心裡暖呼呼的,除了讓沈逍來家裡吃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沈逍拍拍華三老爺的手,點點頭:“好,那我提前給世叔拜個早年。”
華家在辦喪事,無論是清遠伯府還是折蘆巷,過年期間都是要守喪不走親訪友的。
“好好。”華三老爺是真的很喜歡沈逍,沒有京城裡那些勳貴子弟的驕奢習氣,氣度高華,言談有物,生於綺羅叢中,卻胸懷赤子之心,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啊。
沈逍四下看了看,疑惑地問道:“世叔,為何不見清遠伯和華二老爺?”
說著,他看向一旁的華靜琛,問道:“這位是清遠伯世子嗎?”
華靜琛面紅耳赤,永國公府的四公子啊,就是未來的永國公,整個大周朝,除了皇子就數他的地位最尊貴了,若是往常,他想要結交都找不到門路,現在沈四公子就在眼前,可是他爹卻躲起來了,偏偏今天爹孃又把三叔父給得罪了,三叔父甚至沒有幫他引見。
“晚生華靜琛,府中行二。”華靜琛上前行禮,沈逍雖然無爵無職,可是人家會投胎啊,再說,有多少人想在沈逍面前行禮,還沒有機會。
沈逍卻沒有理他,只是略一點頭,表示知道了,轉頭又對華三老爺說道:“世叔,小侄今日前來,一是為老太君敬香,二來是受順天府衙門所託,向貴府通報華氏的案子。世叔可否請貴府的其他人也過來聽一聽呢。”
沈逍口中的“其他人”是誰?當然就是現在府裡的那幾位主子了。
華三老爺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說著,他便對青語和青言說道:“你們去請二老爺過來。”
華靜琛這次反應得很快,忙道:“三叔父,還是我和弟弟去吧。”
華三老爺想起華二老爺臉上的傷,便道:“也好,你們去吧。”
華靜琛鬆了口氣,他還有機會叮囑父親幾句,看來這位沈四公子與三叔父的關係非同一般,父親萬萬不要當著沈四公子的面,對三叔父出言不遜。
華靜琛和華靜瑋正要往外走,身後傳來沈逍冰冷的聲音:“事關女眷,貴府的太太小姐們也來聽聽吧。”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再說,華靜琛也不敢拒絕。
此時此刻,二太太王氏帶著幾個粗壯婆子,已經和四姑娘華靜琪院子裡的婆子們撕扯起來,二姑娘華靜瑜遠遠站著,一邊嗑瓜子一邊看熱鬧,而四姑娘華靜琪則讓人把屋門從裡面插上,又用棍子抵住,任憑外面頭髮掉了一地,她在屋裡紋絲不動。
華靜琛去請華二老爺,打發弟弟去找二太太和華靜瑜,華靜瑋一路打聽,便尋到了華靜琪的院子,院門敞開,裡面亂糟糟的,小孩子有點吃驚,可也沒有多想,抬腿便走了進去。
過了影壁,華靜瑋就給驚呆了,她娘正扯著一個婆子拽頭髮呢。
他叫了兩聲,二太太充耳不聞。
華靜瑋四處看看,終於看到了躲在角落裡嗑瓜子的華靜瑜,他連忙走過去,說道:“姐,永國公府的沈四公子來了,二哥讓娘和你全都過去,對了,把四姐姐也叫上。”
“你說誰來了?”華靜瑜以為自己聽錯了,院子裡太吵,她索性拽著弟弟出了院子。
小孩子不明所以,抓抓頭上的小抓髻,一臉茫然:“就是永國公府的沈四公子呀。”
“是不是長得很英俊很英俊的那位沈四公子?”華靜瑜兩眼冒光,做為資深八卦看好者,華靜瑜自是對沈四公子的事耳熟能詳,比如沈四公子是永國公府嫡支唯一繼承人,比如沈四公子長得俊美非凡,比如沈四公子抬著屍體逛大街,還有就是沈四公子來府裡抓走了四叔父。
小孩子訥訥道:“就是挺嚇人的。”
是啊,那位沈四公子看上去和二哥差不多大,可是站在那裡,卻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華靜瑜知道從弟弟嘴裡問不出什麼了,便問道:“二哥讓我也過去?”
按理,她已經及笄了,沈四公子是外男,二哥不應該讓她去見客。
華靜瑋點點頭:“是啊,二哥說的,二哥還說讓叫上娘和四姐姐。”
華靜瑜心頭一喜,二哥讓她去見外男,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理應讓母親帶著過去,至於四丫頭華靜琪,比華靜瑤年紀還小,二哥也就是隨口一說罷了。
“娘正忙著呢,四妹妹在屋裡不肯出來,我和你一起去吧。”華靜瑜說著,便推著弟弟往前走。
華靜瑋不想走,頻頻回頭,二哥說要叫上娘和四姐姐的,他只帶了二姐回去,二哥會說他吧。
姐弟倆很快便回到靈堂,華靜琛也已經陪著華二老爺過來了,看到弟弟只帶著二妹妹來了,卻沒見母親,華靜琛皺起眉頭,莫非是母親不肯來?真是的,這個時候鬧什麼脾氣啊。
到了如今這個田地,二房能不能拿下爵位,沈四公子的態度非常關鍵。
沈四公子是太后孃家碩果僅存的獨苗苗,因為他父兄的死,皇帝連續幾年沒有選秀,可見對永國公府的重視。
沈逍,是能在皇帝和太后面前說上話的人。
剛才聽兒子說了箇中利害,華二老爺見二太太沒有過來,也有些不悅,關鍵時刻,王氏還使什麼小性子啊。
不過,他倒也不是十分在意,現在他才是一家之主,他來了就行了。
沈逍環視一週,問道:“都到齊了?”
華靜琛正想讓人再去請二太太,華二老爺卻搶著說道:“齊了,都來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