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秋覺著,朝陽郡主那一刻的眼神,簡直是堪比挖骨鋼刀。
讓人不寒而慄。
但是她還是硬著頭皮的走了。
朝陽郡主恨恨看著她走進了清風居的門。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的討厭一個人。
看著,就是發自內心的厭惡。
要不是有七夜和陸長生護著她,朝陽郡主想,她早就殺了她,劃花那張勾引人的漂亮臉蛋。
她狠狠地一跺腳,轉身走了。
寧清秋直到清風居的大門關上,才是舒了一口氣。
太嚇人了。
早知道朝陽郡主是個瘋子,但是陸長生幹什麼還要刺激她。
真是的。
不用說,鐵定是恨上了她。
不過嘛,朝陽郡主對她的態度從來都是不會好的,寧清秋也是無所謂了。
清風居,是陸長生住的地方。
臨水而建,清新雅緻。
有著紗幔,薄如煙霧,天青色朦朧,在夜風中凌亂飛舞。
清淺的柚木檀香徐徐擴散,寧清秋聞著,頓時覺著心曠神怡。
心中為之一清,精神也是倍感振奮。
識海都像是被滌盪一空。
這是什麼香啊,這麼好聞——
陸長生清清淡淡的聲音像是縈繞在耳邊:“傻站在那邊幹什麼,過來吧。”
寧清秋微微一愣。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著陸長生的狀態和聲音有點和往常不一樣。
若是因為傷勢的緣故的話——
寧清秋面上浮現一點擔憂,快步朝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走過去。
拂開了紗幔,眼前一亮,看到目中所及的畫面,當時便是傻眼了。
窗門大開,陸長生就這麼隨意的靠著窗沿坐著,輕薄的雪白蟬衣就是這麼如水般的散落一地。
他取下了抒發的羽冠玉簪,滿頭黑髮流瀉於肩頭,宛若流觴曲水。
手中執著一清透碧玉的酒壺,微微仰頭,便是灌下一口透明的琥珀色的酒液。
應該是酒水吧,有著淡淡的酒香瀰漫在空間。
然後,他的背後,就是一片璀璨星空。
明明前面的路徑看著今夜雖然是月華如水,但是星辰卻是隱匿不出,稀稀拉拉的就那麼幾顆閃爍微弱的光。
怎麼就陸長生這裡如此的星光璀璨華美無雙?
像是漫天銀河倒掛在他的身後。
等等——
該不會是幻術吧?
這麼說來,陸長生還真的是有閒情逸致啊。
喝美酒,看美景,賞美人兒......
咳咳不對,最後一樣沒有。
但是吧——
他是不是傻啊,就是因為把心儀自己的朝陽郡主拒之門外,才有這樣一個人喝酒的苦逼生活啊。
不懂享受,不解風情。
嘖嘖——
注意到寧清秋的動靜,他微微側頭,眼眸烏黑,羽睫如鴉羽,長長的,一側頭,便是在眼底投下濃重的陰影。
讓她有點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微微挑起薄唇,露出一個笑來。
當真是風華無雙,冰雪融化一般的讓人呼吸停止的美好。
五官精緻,猶如雕刻,特別是一雙眼,清透極了。
寧清秋像是被蠱惑了一樣,走了過去。
就是席地而坐,在他的對面,看他的時候吧,需要微微的仰起頭來。
陸長生問:“你要走?”
簡單直接,一擊即中。
半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寧清秋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她還記得懸崖下初見的時候,第一眼看見他,就是震驚於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的人,驚豔時光,溫柔歲月。
像是山上雪,雲中月。
那個時候還以為自己才穿越——
很怕他趕走她,雖然是一直沒說,但是寧清秋當時確實是想著要巴上他一段時間的,特別是知道這不是什麼封建古代,而是一個光怪陸離無奇不有的修仙世界。
外面的世界多危險啊,還是在他的身邊才有一絲絲的安全。
如今想來,也是會心一笑。
卻是心裡帶著痠軟。
其實還是捨不得的。
陸長生像是哥哥或者是親人,她信賴他依賴他,但是到底是——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即便是多麼的捨不得。
但是都是有著各自的人生要走。
他們不可能一直呆在一起。
“嗯。”她狠了狠心,點點頭,“我已經恢復記憶了。”
陸長生飲酒的動作一頓。
兩個人視線相對,各自的心緒都是萬般的複雜。
她看不清他的眼底神色。
只是看著那裡面風雲翻滾,最後沉澱的是一片喜悅。
衷心的喜悅。
“恢復記憶了?真好。”
陸長生為了她的失憶也是愁得不行,但是神魂損傷可是大難題,特別是寧清秋這樣情況比較特殊的。
若是普通的神魂受損,那就是補足就好。
她這個卻是表面看著好像是查不出問題,但是吧又確實是因為神魂損傷導致的記憶喪失。
又不像是凡人,要是在哪裡磕著碰著撞個包有點淤血就是把那根神經堵住了,所以就失憶了。
修士失憶,可是陸長生知道的第一例。
所以是束手無策。
這個時候,寧清秋竟然告訴他不藥而癒。
陸長生即便是心裡百般滋味,但是還是為她高興的。
“恭喜你。”
寧清秋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時候難道要說謝謝嗎?
她看著陸長生又是飲了一大口酒,便是皺了皺眉,勸導他。
“我聽七夜說,你受傷了?傷勢如何了?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喝酒了,酒性烈,傷身。”
月光夜色中,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是早春的落花。
清淡而香。
陸長生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難過。
“只是小傷,不礙事,白日裡打坐服了藥之後,已經是痊癒了。這酒叫做月光酒,乃是靈藥仙草凝練,是我母親釀的酒,味道清淡,對身體有著滋補的作用,喝點兒沒事——你要試一試嗎?”
“月光琥珀,真的是好名字。”
月光酒看著就像是清透的琥珀液體,這麼想起來,還和萬湖大草原的那個萬湖的湖水有那麼點像啊。
“不過,我就不喝了。”寧清秋心裡還是有點不得勁兒,就只有一個酒壺,難道是要接過來直接喝嗎?
倒不是嫌棄陸長生喝過,而是——總覺得有點太過親密。
他們若是同飲一壺酒,到底是不合適的。
“我來找你,就是想要問你一件事,順便,讓你幫我再檢查一下身體到底是有沒有什麼問題,記憶雖然是恢復,但是七夜說神魂方面不一定完全的恢復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