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雖然瞧著有些年紀了,但眉眼五官都極其精緻漂亮,可見年輕時也是個驚豔的美人。
她的眉眼與晏臨樓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下整個人瞧著格外的憔悴滄桑,膚色呈現住暗沉灰敗,臉頰都瘦得凹陷進去了,頭髮也變得枯黃,嘴唇更是發白發裂。
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冬日裡蕭瑟的樹木,頹喪而蕭索。
晏臨樓朝著燕王妃拱了拱手,“母妃,這就是我與您說的,趙大夫。”
說著,他不動聲色的瞪了眼趙宛舒,讓她別不識好歹,更不准她提出對燕王妃樣貌的言辭。
趙宛舒也事先得到了提示,燕王妃年輕時貌美,而今落得這個病症,屋裡早就不興用銅鏡了,所有能照見人的東西都被搬走了。
故而,她也沒有絲毫驚訝,只是朝著燕王妃行禮道,“草民見過王妃娘娘。”
晏臨樓繼續道,“母妃,您別瞧著她年紀小,那就是她臉嫩。兒子也是打聽過她的過往的,她也是有些本事的,咱們左右先讓她瞧瞧,實在不成,打發了就是。您可得保重身體啊!”
這就是怕燕王妃不答應看診了。
燕王妃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她無奈地道,“你啊,總是到處跑。我這病,連太醫都說難治,你何必再……罷了,姑娘,你過來吧!”
她也知道自己親生兒子總是不會害自己的,故而也沒多排斥,總歸是他的一片孝心。
趙宛舒順勢走到了床邊,立刻就有人遞上了繡凳讓她坐下。
趙宛舒先請了個脈,然後才收了手,讓燕王妃張開嘴,看了下她的舌苔等處,然後她說了句得罪了,又撩起了燕王妃的衣服看了看她的手腕等處。
最後足足半晌,旁邊那些小姐們有些待不住,但卻也好歹知道不能出聲,個個都只是好奇地張望著。
許久,晏臨樓眉頭都皺起來了,趙宛舒終於收回了手,命桑枝開啟了藥箱,拿了銀針出來。
晏臨樓忍不住問道,“我母妃到底是什麼情況?”
趙宛舒看向燕王妃,“王妃可是近日來開始咳血,然後便中帶血,痰中帶血,甚至經常胸疼,腹脹,腹瀉……”
燕王妃愣了愣,她初始只是不想讓孩子擔心,這才應承的,但卻沒想到趙宛舒字字句句都說到了她的病症上。
她脫口而出道:“阿臨與你講的?”
晏臨樓反射性地回道,“沒有。”
燕王妃的吐血倒是人人都知道,但其他那些除卻大夫,這種隱私事情,他們自是不好提的。
趙宛舒:“我自是看出來的。王妃,您舌紫苔白,脈濡緩……您腹部想必經常脹痛,且有結塊吧?”
燕王妃摸了摸肚子,驚訝道,“是……”
“這是有溼阻氣滯血淤。您發黃唇白,肢體消瘦,這是營養不良導致的!”
“我母妃日日燕窩魚翅的養著,如何會有營養不良之說?”晏臨樓不悅道。“無人敢怠慢我母妃!”
“我沒說有人敢怠慢王妃,我只是說,如今無論王妃吃下多少東西都沒有用的,因為這營養到不了她腹中去。”趙宛舒回道。
“你什麼意思?”晏臨樓不解地望來。
趙宛舒卻沒有先回答,而是問了句,“王妃先前可是有過腹積水?”
燕王妃納罕,旁邊的丫鬟搶先回道,“是的,前些日子王妃有些腹脹,肚子都鼓起來了,是張御醫看過,給開了利水的方子,王妃才好些了。但哪怕如此,王妃的病卻不見好,前陣子更是連……”
她覷了眼晏臨樓,餘下涉及到隱私的話題就不好說了。
趙宛舒覷了眼晏臨樓,“世子,可否請你迴避?”
“什麼?”晏臨樓不肯,他把頭一扭,雙手環胸,“你支開我什麼意思?這是我母妃,我還聽不得你給看病了嗎?”
趙宛舒無奈:“這看病涉及到男女隱私,便是您是王妃的兒子,卻也是不好留下的。不然,王妃這裡也沒辦法如實托出!”
“您若是想知道,晚些我會全部告知給您的。但眼下,我們可能需要私下會診,還請您先移步。”
她算是看出來了,府中的人像是格外的寵溺這位世子爺,便是如此就只能她先開口了。
晏臨樓抿了抿嘴,“罷了,我走便是。但是,我母妃,你可無論如何都要盡力治好,不然我饒不了你!”
放完狠話,他剛要走,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著旁邊探頭探腦的一群姐妹揚眉道,“還有你們,留在這隻會幫倒忙。別打擾了大夫看診,都給我出去。”
她們身為子女,本來就是來給燕王妃侍疾的。
不過,現下晏臨樓開口,她們也不好多留,只能紛紛跟燕王妃福身告退,就是離開前都忍不住多看了趙宛舒一眼。
要知道晏臨樓可是府中的小霸王,難得有人敢這麼直白地跟他講話,更何況還是個三教九流的大夫。
燕王妃也笑了笑,“我這兒子可是向來頑劣的,沒想到竟還聽趙大夫的話……”
趙宛舒:“草民不敢當,那隻能說明世子純孝。為了您,便是不樂意也做了。”
聞言,燕王妃的面色都微微紅潤了些許,她言歸正傳,“你可是看出我得的什麼病?”
“算是有了判斷。”趙宛舒回道,“前頭應該有不少大夫給您看過診的吧!不知可有什麼成效?”
燕王妃咳嗽了一聲,旁邊的貼身丫鬟是她的心腹,邊給她拍背順氣,邊回道,“都看過。前頭御醫都是來過的,但都少有起效的。”
“我家王妃這病也陸陸續續許久了,前頭還好,只是有些不舒坦,後來就越來越嚴重了,而今更是病得下不來床了。”
“小大夫,你若是能治好我家王妃,屆時名利都是少不得你的。你且說說,我家王妃是什麼病?”
趙宛舒:“王妃是體內有蟲。”
“蟲?是蠱蟲嗎?”丫鬟驚愕,又很快反應過來:“前頭張御醫說我家王妃像是中了蠱蟲,可是也是對症不少藥,一直沒什麼效果,後頭就用人參吊住了生氣,他先回去與院正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