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被稱作獨臂鬥羅,自然是因為他只有一條手臂,且這條手臂非常厲害,比得上常人兩隻手,故而才有鬥羅這麼個稱號。
不得不說,他的反應速度極快,幾乎是稍有感覺,便是鼓動全身真氣爆發,衣衫都是自行鼓動起來,頭髮都是根根分明,卻在下一刻,偃旗息鼓。
宋海的臉漲得通紅,所有的真氣憋到了極致卻就是沒有辦法爆發出去,就像是被人死死堵住了洩露口一般,難受至極。
幾乎是像自爆的前奏,並且卡死在了這個時間段。
他目眥欲裂的看著帳篷裡面緩緩出現的兩道人影,讓他震驚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非常的年輕,不是表現,而是那種骨子裡面透出來的年輕,這就證明這絕對是兩個天驕妖孽。
這樣的人,這樣隱藏行蹤神秘出現在了北疆軍營裡面,就差在臉上明著寫明來者不善幾個字了,宋海心中苦笑不已,如此妖孽,只可能是朝廷培養出來的,看來,他們果然還是坐不住了,真的開始騰出手來收拾北疆的殘局了。
就是不知道,最後的戰局會走向何方,自己又還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宋海這個時候已經是報了必死的心。
因為知道北疆的行為絕對是朝廷不會容忍的。
寧清秋懶得理會前面的這個英俊青年的想法,他除了鬢角微微發白倒是真的看起來和二十幾歲的人沒什麼兩樣,眼神堅毅氣勢極強,看著就很有軍人的風範,她心內嘆息,這樣的人,怎麼就是個叛軍,還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呢,聽說,就是他下達了對五嶽聯盟的人斬盡殺絕的命令。
當真是冷酷狠辣。
無愧於他的名聲。
唯一的缺憾,就是獨臂,雖然他自己已經是看開了不在乎這條斷臂,但是到底是可惜了。
寧清秋可以斷定,若不是因為身體殘缺的緣故,導致先天不足,他必然是可以一窺化神的奧妙,雖然耗費的時間定然不少,但是也不至於在壯年的時候身體就走下坡路,甚至是生機隱約黯淡。
宋海沉聲問道:“你們是朝廷的人?哪一家的?黑白學宮?還是縹緲劍宮?抑或是太虛觀也參戰了?”
他都是被控制住了,軍營裡面的其他人綁在一塊兒也不是眼前兩個年輕男女修士的對手,既然如此,與其大吼大叫做什麼無用功,還不如看看他們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至少,眼前這兩個人暫時並不想要殺他,當然,若是他們達不到自己的目的,那麼必然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殺人者,人恆殺之,宋海從不認為自己不會死。
寧清秋微微一笑:“你不用管我們是哪裡來的,我們只有幾個問題要請獨臂將軍回答一下,完了之後便是揭過這一茬,我們也不會殺你的。”
宋海挑眉道:“願聞其詳。”
他心裡自個兒有一杆秤,回不回答怎麼回答,還是要看到底是什麼問題。
他揹負在身後的手,早就是默不作聲的將手中的書信碾碎成了粉末。
寧清秋和明遠當然知道他的那些小動作,不過是當做沒看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若是真的撕破某些窗戶紙,想必宋海這樣的人會選擇的方式那就是隻有一個——玉石俱焚。
比起書信來說,還是人的話更可靠一點。
寧清秋有把握,讓他說真話。
明遠拖過來兩把椅子,三個人幾乎是面對著坐下,他看著宋海,沉聲道:“三個問題。”
“第一個,北疆王為何要反?”
“第二,黑白學宮的最新動向。”
“第三個......你們為什麼要滅了五嶽聯盟?別告訴是北疆王年少時的那點仇怨,這隻能是拿來騙騙別人。”
忽悠不到他。
宋海的目光變得極深。
他看了明遠半晌,微微一笑,很是有風度的模樣:“原來是黑白學宮的高足,閣下果然是好風采。”
片刻,便是苦笑一聲:“這幾個問題當真是一針見血,真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了。”
說實話,若是明遠開門見山的問他們接下里的行軍計劃啊,關於朝廷的動向啊什麼的,宋海是必然不會說的,但是這三個問題他若是不答,那便也是一種回答了。
宋海沉吟片刻,精簡的回答了幾個問題。
“北疆王不得不反。”
“黑白學宮傾巢而出,一半奔波天下補足空間裂縫去了,另一半和朝廷的軍隊一道和我們北疆修士會戰在川江大渡口,時間就定在三日後。”
“至於說五嶽聯盟......五嶽山群根基已然腐朽,新的時代降臨,這裡必然是要被摧毀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而我,不過是順應天命而已。”
明遠沉默片刻,冷冷一笑:“藉口罷了,追根究底,只是你們的私心。”
宋海頷首,毫不羞愧:“也許是吧。我們也不否認這一點,私心人人都有,只是看有沒有實力,在恰當的時機把自己的野心實現罷了。”
寧清秋見明遠的拳頭捏起,知道他對於宋海的回答很不滿意,但是她還是覺得應該是得到想要的東西便是可以離開了,至於說這個宋海殺不殺都是不要緊了,因為他本來就是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至於說這麼配合的回答他們的問題,首先,他答得巧妙,本來就是有些避重就輕,其次,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是瞭解,既然本就是活不了那麼自然就不怕死,他還這麼珍惜自己的小命,只可能是為了他一輔佐的北疆王的某些計劃。
那麼,留著他的命,顯然才是價值最大化的選擇。
兩個人退出帳篷,宋海沉默的坐在椅子裡,捏著扶手的力道無比巨大,最後把手變成碎片落了一地。
良久,微微苦笑,仰著頭,眉心刻痕深深。
如此大世,稍微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跌入深淵萬劫不復,但是可惜,北疆已經是沒有辦法停下來了。
事已至此,只能是拼盡所有,背水一戰。
不成功,便成仁罷了。
......
“我們現在要趕去那個川江大渡口麼,宋海不是說了黑白學宮會在那裡參戰?”
寧清秋把選擇權交給了明遠。
他卻是沉默的看著宋海所在的帳篷良久,低聲說道:“不,我們哪兒也不去,就盯著他。這個人身上,一定是有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