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到底是誰在搞我?!”
是夜,當王家村眾人與漢兵營的大夥們沉浸在歡樂與勝利的海洋中時,與他們相隔不遠的匈奴大帳內,千騎長塔塔羅正暴跳如雷!
昨天晚上他就發現了有一百騎隊失聯,起初以為是搶上了頭,今日就有信兒了,結果誰知道等來的卻是又有幾部人馬出事的訊息。
“逃兵們有的說是漢兵,也有的說是咱們部有人叛亂……”
“有說是幾十人……”
“有說是上百人……”
“還有說是有一青面獠牙之惡鬼,雙頭四臂,騎三頭大馬,一個人就……”
“(匈奴粗口)*2”
塔塔羅一腳踹飛這個胡言亂語的小兵:
“這種蠢話你也能信?胡鬧!”
“可那些人......”
“那些人都是嚇破了膽的廢物!兩天,才兩天就折了我幾百人!”
塔塔羅又一腳踢翻了桌案
“(匈奴粗口)連敵人是誰,有多少人都不清楚!”
明明都擊潰了幷州最後的漢軍精銳,怎麼看這劫掠的活計都是個美差才對,他求了半天叔父才拿到的!
怎麼就搞成這樣損兵折將的鬧劇。
馬上那叔父定下來的歸期就要到了。他怎麼有臉回去?
面對如斯怒火,塔塔羅的部下們噤若寒蟬,無人敢言。
不,倒是還有一人:
“千騎長閣下,按那兩部潰兵所報,敵軍應為漢軍精騎,穿我胡人裝束偷襲,人數不會太多,充其量有二十個就頂天了。”
按胸說話的是名叫金方言的射鵰手,正是他在下午值班時第一時間發現了驚慌失措的潰兵。
在之後也是他,分別找到了每一個潰兵,詳細詢問情況,幾相印證之後才做出瞭如此判斷。
然而聽了他話的塔塔羅只是冷哼一聲
“你是說十幾個穿著咱們衣甲的騎兵就能殺得我那幾個百騎隊全軍覆沒,最後就逃了這幾個廢物回來?”
“不,他們不是廢物,相反他們很機靈。”
金方言皺眉說
“那些漢人可能有點不一般……”
“閉嘴!”
塔塔羅怒斥
“漢人都是廢物,這幾年來你還沒看明白嗎?他們連那些農民都搞不定,要來求我胡族救兵。”
“漢人要真都是廢物,休屠王為何要改一個漢人的名字?我胡族百多年來又何至受困於那小小的西河之地。”
“金方言!”塔塔羅一把揪住金方言的領子,將他輕鬆地提了起來:
“這簡直就是在褻瀆!
如果你不是個射鵰手我現在就已經砍掉了你的腦袋。”
“……”金方言沉默。
“我叔父改漢人姓名只是為了統治那些綿羊,叔父大人不但會帶領我們統治草原,也會帶領我們縱馬中原,在漢人的農田上去放牧,用他們女兒的奶來餵我們的孩子,你懂了嗎?”
“統治草原...”金方嚴突然抬起頭,盯著塔塔羅“所以伱們現在是要向我們的單于揮刀?”
塔塔羅一把推開金方嚴,冷笑一聲
“是又如何?一隻綿羊豈能領袖群狼?
只有最強大的男人才配稱為單于,只有最強大的部落才能指引我胡族的方向,而我叔父還有我們休屠各部不正該擔此大任嗎。”
“......”金方嚴再一次沉默了,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果然如此啊。
之前就察覺不對,為何這次戰勝幷州軍後休屠王的行動如此著急,連一向最愛的劫掠都只派了這區區幾個千騎隊來做,明明都已經進得這晉中盆地了。
哼,原來是要造反,爭權奪利去了,就這還口口聲聲說要為我胡人。
也不知羌渠汗和於夫羅怎樣了......
“我記得你射鵰手的名號是羌渠汗封的吧,還有右部那右賢王於夫羅和你關係也不錯?”
“......,是又怎樣?”
“來人,把金方嚴壓下去!”
“你憑什麼?我可從沒做過背叛我左部的事情!”
“失聯的百騎隊有一支是你們部落的人馬,潰兵們也說了被我族叛徒攻擊”
塔塔羅陰冷著臉:
“洗乾淨嫌疑前,你就老實在牢裡待著吧!”
“......”金方嚴閉上了眼,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
可笑啊可笑,他堂堂王庭第一射鵰手竟然在這裡一箭未發先被自己人關進囚籠。
希望這個剛愎自用的傢伙不要帶著大夥走向毀滅。
顫抖著摸著手上的鐐銬,金方言在兩個親兵的押解下一步步的走向一狹小逼仄的帳篷,那裡即為他的關押之地。
......
同樣是關押之地,一邊清冷慼慼,一邊熱鬧非凡。
“進不去,真的進不去了……”
“別擠了,再擠出人命了!”
王家堡地牢內俘虜們亂哄哄的叫著。
“你家這地牢不中啊!”蘇曜捏著下巴,臉色深沉。
“恩公,我們家又不是奔著造反去蓋的這塢堡,誰知道有一天會裝這麼多的人啊……”王凌汗顏。
地牢內小小的空間分出了四個隔間,其中有三個都被匈奴俘虜塞的滿滿當當,最後一個甚至關不上門,還有四個大漢在門外被不住的往裡面推。
就這時,被擠成夾心餅乾,難上加難的男人突然大吼了一聲
“我們這屋有幾十號人,他們只有4個,與其在這被擠死不如反了他的,殺將出去!”
“反了他?”
“反了他的!”
俘虜們鼓譟起來,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牢門口的守衛。
“你們要幹什麼?”
臨時充當看守的王家村民兵後退一步,抽劍驚慌大喊
“屯長,他們要造反!”
——“還有這種好事?”
蘇曜刷的一下從臺階上一躍而下,雙刀已然在握,興奮的盯著這些沒用的俘虜。
是的,沒用!完全沒用!這幫俘虜簡直是群累贅。
拉回到村裡的蘇曜才發現,這裡沒有奴隸商人,王家村那個村長居然說什麼都不收俘虜!
既然不能賣,那我招兵總行吧,反正他的編制還缺40個人。
然而招募工作卻進展的相當不順利,不,已經不是不順了,那是完全沒進展!招募數掛了個大鴨蛋。
這倒不是俘虜不配合,而是壓根推進不到那一步。
不管是這些解救下來的村民,還是他手下的部下,都相當牴觸讓這些俘虜重新拿上武器。
甚至連張楊都表示
“你怎麼保證這些匈奴人在武裝起來以後不會把劍先捅進我們的背後?”
於是,這上百號俘虜就成為了他這裡一個空耗糧食的黑洞,讓蘇曜咬牙切齒。
若不是無故殺俘會掉信譽值,他早就給這些浪費糧食的傢伙們都突突了。現在主動造反,那真是求不值得啊!
“不是?你們倒是反還是不反啊?”
在躍躍欲試的蘇曜面前,俘虜們剛剛鼓譟的勁頭像漏氣的皮球一樣洩的一乾二淨,這會都大眼瞪小眼,沒一個出頭動手的。
乖乖,但凡是能進來這裡的,哪一個人沒見過這殺星動手?
怎麼,當時戰場上全副武裝,拿著武器都不敢打的,現在一身囚服手無寸鐵他們就突然敢用天靈蓋接刀子了嗎?
不能,那當然不能了。
於是此時眾俘虜心裡不約而同的一個念頭就是,愛誰上誰上,反正老子不上。
“???”
蘇曜氣啊
“有沒有點血性了,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