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那個孩子,陸琳兒就是滿肚子的火。
“老頭子說陸家血脈不能流落在外,等孩子一生下來就做親子鑑定,如果確定是他的孩子的話就會給那個陪酒女名分。”
她是真生氣。
心裡還失望。
從小到大,父母給她的感覺就是感情恩愛的親密伴侶。
香江那麼多有錢人,多少男人一有錢就變壞,二太、三太、四太,一個接一個的往回家娶,甚至連自己兒子的家庭教師都不放過,這樣的男人數不勝數。
可正因為男人遇到的誘惑多。
自己父親的潔身自好才愈發顯得彌足珍貴。
以前,她一直以父親為驕傲,他是她們母女的天、是她們母女的主心骨,可當‘遮羞布’被撕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父親不過也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骯髒男人。
“我無法再面對他。”
“一想到他和那個陪酒女發生的種種糾纏就噁心想吐,還恨他不能從一而終,傷了媽媽的心,害得媽媽生了好大一場病,差點就丟下我們姐妹去另一個世界。”
陸琳兒委屈地紅了眼圈。
“姐,我都不想認他了。”
“別說傻話。”
溫淺挨著陸琳兒坐下,將她單薄纖細的肩頭攬在自己懷裡,細細寬慰道:“不能因為這一點就否認父親對你的愛,長輩的事情我們做小輩的無法干涉,我們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媽媽,對了,這次過來你的保鏢怎麼沒來?”
保鏢就是顧良州。
提到未婚夫,陸琳兒大眼睛彎了彎,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
“他被老頭子外派出去了,最近都不在香江。”
溫淺點點頭。
提起顧良州也是為了轉移陸琳兒的負面情緒。
其實她自己的負面情緒也壓抑了一層又一層,壓得她整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了……
***
一週後。
周時凜的骨灰安葬在了烈士陵園。
下葬這天,天空一片黑暗陰沉,看著墓碑上那一行終年二十四歲的小字,溫淺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沉寂了許久的眼淚洶湧而出,大顆大顆落在冷冰冰的石頭上。
從此以後。
她沒有丈夫了,蟲蟲也沒有爸爸了……
哭聲嗚咽,陸琳兒擔心溫淺哭壞身體,想要過去扶她起來卻被秦芳菲攔了下來。
“她心裡太苦了,讓她哭吧。”
哭過一場後,溫淺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沒有了愛人的依靠,以後要學會獨立,她輕輕替擦拭著墓碑,就像從前撫摸周時凜臉頰時一樣溫柔。
“凜哥,我會把我們的兒子好好養大。”
“從此以後,你長眠我常念,我會經常來看你,如果你在天有靈聽見了我說的話,能不能來夢裡看看我,我真的很想你……”
只可惜。
她再也沒有夢見過周時凜。
一次都沒有。
時間進入到臘月底。
轉念又是一年過去了。
這個年,溫淺過得很熱鬧,雖然沒有愛人陪她一起過新年,但她有親人、有朋友,陸震東、許綿綿、秦芳菲、康海,還有媽媽妹妹和最可愛的兒子。
她一點也不孤單。
喜慶的節日氛圍似乎沖淡了不少悲傷,只有她自己知道,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有多想念一個人,想念他的笑、他的鬧、他的好,在心底一遍遍描繪他的輪廓。
直至刻在記憶深處。
正月十五。
早早吃過晚飯,陸林兒和秦芳菲就要拉著溫淺出去看花燈。
“走吧,整天悶在家裡都發黴了。”
“就是,聽說還有免費的歌舞看。”
江暮雲也叫溫淺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去吧,穿多一點別凍著,媽給看著蟲蟲,你們放心去玩,只一點,一定要注意安全。”
拗不過幾人的連環催,溫淺只能套了件黑色麵包服出門。
街上人山人海。
三個青春美少女走在一起,還是很吸引回頭率的,還有一個小夥子看美女看得太入迷,一頭撞到了電線杆子上,引得周圍的人鬨笑起來。
陸琳兒笑得肚子都疼了。
“那人額頭上鼓起來好大一個包。”
溫淺仔細一看,還真是,不由笑出聲來,她朝著那‘可憐’的小夥子多看了幾眼,收回視線的時候餘光瞥到一道修挺背影,身形莫名有幾分熟悉。
和周時凜很像。
她呼吸本能地一緊,下意識鬆開陸琳兒的手就要跟上去,腳步一邁出去突然就清醒了,隨即自嘲地勾唇一笑,一定是魔怔了。
只是背影像而已。
陸琳兒發現了溫淺的異樣,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事。”
溫淺搖搖頭,看到旁邊的攤位上有賣氣球的,想著給蟲蟲挑幾個顏色鮮豔好看的,拿回家綁在小腳丫上玩,到時候小腳腳一動,氣球也會跟著動。
“我去挑幾個氣球。”
“我們一起過去。”
“不用,你不是說想吃牛肉丸,你和芳菲先過去,待會兒我買好氣球去找你們。”
三人分頭行動。
溫淺走到氣球攤子前,挑了一藍一紅兩個氣球,還買了一對搖鈴,正準備付錢的時候,擠擠攘攘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慌張的大喊。
“有狗!”
“瘋狗咬人了!”
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條髒兮兮的流浪狗,齜著尖牙、流著燻臭的涎水,瘋了似的逮誰咬誰,咬得還特別有技巧,專挑老弱病殘、婦女兒童咬。
眨眼的功夫就有好幾個人遭殃。
一時間,人人避而不及。
溫淺不怕狗,但怕瘋狗。
她本能地要往攤位裡面躲,可她一動就吸引了瘋狗的注意,下一秒,那髒兮兮的瘋狗就齜牙咧嘴地朝著她衝了過來,兇狠瘋癲的狗眼還是血紅的。
溫淺滿腦子就兩個字。
完了!
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狂犬疫苗,被瘋狗咬了的話是要得狂犬病的,狂犬病發作起來是要死人的,跑肯定是不能跑的,兩條腿的人怎麼能跑得過四條腿的狗,跑得越快,狗追得就會越興奮。
她環顧四周,想找個石頭或者是棍棒防身。
可夜市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情急之下只能從玩具攤位上抓起一柄小孩玩的木劍,同時儘可能讓自己冷下臉,做出氣場強大不懼怕的樣子。
人怕橫的。
狗也怕橫的。
只可惜這是條瘋狗,它可不管什麼橫不橫的,一個跳躍就衝到了溫淺面前,露出滿口尖牙就朝著她的小腿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