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楊當即就要一腳踹過去!
然而這時,卿酒酒嚶嚀一聲,睜開眼來。
季時宴的眼睛亮了亮。
彭楊就更是了,他收回那隻腳,將季時宴撥開,一把子蹲在卿酒酒面前。
“美人兒,你醒了?”他樂的嘴都合不上:“看來宋旬還真有兩把刷子,說你這兩日醒,還真是這兩日醒!”
卿酒酒睡著的時候是個睡美人,現在醒了,臉上被屋裡的炭火燻得有兩分通紅,更加的招人耳目。
彭楊忍不住就上手要摸她一把。
可是手在半空卻被季時宴一把攥住了。
氣氛凝結。
彭楊回望這個大了狗膽的人,不可思議:“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季時宴緊緊抿著唇,目光兇狠地看著他。
那表情擺明了,如同卿酒酒是他的所有物,誰也不許碰。
“誒我草?你個臭不要臉的連命都不要了是吧!?”
他抬腿就踹向季時宴的腹部。
哐噹一聲,藥碗也被打翻一空,藥汁全都灑在了地上。
“咳咳——”卿酒酒霎時咳了兩聲,顯得羸弱不堪。
彭楊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了:“你怎麼美人?哪裡疼?是有哪裡不舒服嗎?宋冥,你還不快去治!”
卿酒酒裝的一副害怕的模樣,往旁邊挪了挪。
男人自古都喜歡軟弱一點的女人,才能激起保護欲。
她不介意讓自己軟弱一點:“你、你們是誰?”
“哎呦別怕,小可憐兒,彭哥在這兒,沒人敢傷了你!”
聽他這麼說,卿酒酒才放鬆了一些:“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兒?”
餘光掃過季時宴,那傢伙正盯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傻蛋。
彭楊一屁股就坐在了卿酒酒的榻邊,藉機緊緊挨著她,笑起來:“哥哥不是壞人,別看哥長得壞,可是哥哥別提多疼人了,你不要怕,是我救了你。”
他也沒胡說,彭楊這個人的長相確實跟好看沒有什麼關係,不過他也算不得醜。
跟卿酒酒以往見過的那些凶神惡煞的土匪比,他只能算長得壞。
看上去就很奸,得罪他落不到好的那種。
“你、你救了我?”卿酒酒又放鬆了一些,信任地看向他:“那你能送我回家嗎?”
不出所料,她這句送我回家話音剛落,這屋子裡的人,除了她和季時宴,都發出了陣陣嘲笑。
“哈哈哈哈哈大哥,她還想回家呢!”
趙虎拎著一根棒槌,捧腹:“她還鬧不清楚情況呢!”
進了土匪裡,還有土匪送你回家的好事兒?
真不知道該說這姑娘是天真,還是傻。
卿酒酒被他們笑的莫名其妙,眼睛一眨,瞬間就掉下眼淚來:“嗚嗚嗚你們....你們笑話我。”
一看她哭了,美人兒梨花帶雨的模樣太過惹人心疼。
彭楊對著那幾個人一人一腳就踢過去了。
可誰知道剛踢完人一轉身,那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臭郎中竟然撲到了卿酒酒身上。
正緊緊抱著他的美人兒。
他當即怒上心頭,拎過季時宴的後領,將他摔在了地上,大罵:“給你臉了!?老.子的人也敢碰!”
隨即季時宴就被衝上來的幾個手下緊緊摁住,有的往他臉上揮拳頭,有的則拿腳踹他。
卿酒酒剛剛也是被季時宴猝不及防的動作嚇著了。
其實彭楊教訓人的時候,季時宴抱住她還低聲說了一句話:“別哭。”
那兩個字裹著沙啞,讓人誤會。
卿酒酒從沒有聽過季時宴這樣說話,她甚至連季時宴這個人都四年沒見了。
曾經恨的時候,巴不得那火燒的再旺一點,最好將這個人都燒死在王府。
可是真的走出來了,卿酒酒反倒很少去想起他。
在燕京那段日子,她過得一點都不快活,因為不快活,所以不會想要去想起。
漸漸的季時宴這個人就淡的如同一個符號,他甚至連丸丸的爹都不算。
但是她從沒有聽見過他這麼痛地說過話。
別哭兩個字,好像是從他胸腔裡吼出來的,嘶啞又難耐。
讓她覺得恍惚。
鍾欣欣跟她說過,當初海棠苑燒成那樣子,季時宴趕回去的時候,流了一小灘眼淚。
但是她輕描淡寫,說看到了承安王身上的悔字。
卿酒酒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季時宴崩潰後悔的樣子。
因為她一直就覺得,自己不過是他豢養的一隻鷹。
季時宴是熬鷹的人,他想要把鷹熬成金絲雀,讓她待在燕京,待在王府這個方寸之間。
有一天習慣了,翅膀退化,或許開啟籠子也飛不走。
而季時宴手裡握著籠子的鑰匙,只要他不開啟籠子的門,卿酒酒就永遠出不去。
而有一天卿酒酒真的飛出去了,他也不過是會生氣而已。
因為對這隻鷹付出了時間和心血,所以如果不見了,應該更多的是痛恨。
但是她想不出他會難過。
主人和寵物之間,他哪裡來的那麼豐沛的感情呢?
即便到現在卿酒酒也沒有怎麼想明白。
可是剛剛那兩個字,親耳聽到,確實是心痛不已。
季時宴在地上都快被人打死了,他身上有傷,還不是小傷,根本不能還手。
“我、我害怕!”卿酒酒看著那場面半晌,更是哭的難以自抑:“你們別打了!”
對一個柔弱不堪的女孩子來說,這樣的場面未免血腥。
彭楊見她真的害怕,忍不住哄:“哦哦好了,不打了,你們聽見沒有?別打了!帶著人滾出去!”
趙虎哪裡還能不知道彭楊要幹什麼,拖了季時宴就要走,還尋思要不要交代廚房燒一些熱水過來。
然而季時宴竟然紋絲不動,他匍匐在地上,手緊緊扣著地,死死地看著卿酒酒,不肯走人。
“你還犟?”彭楊走過來一腳踩在他的手上:“我媳婦也是你能覬覦的?”
“不是——”
彭楊沒聽清俯下身:“什麼?”
“這是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