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之中,阿山帶著十名正黃旗巴牙喇兵策馬趕路,眾人出城之後便徑直朝著新軍親衛營的方向趕路,很快便被大隊的新軍夜不收攔下,雙方隨即劍拔弩張了起來。
阿山見對方紛紛舉起鳥銃就要開火,急忙用漢話大喊道:“休要動手!”
對面領軍的夜不收旗長抬手攔下眾將士,然後大聲問道:“狗韃子,想幹什麼!”
“我乃大清滿州正黃旗固山額真阿山,奉皇命前來議和!”
“切!”
夜不收旗長嗤笑說道:“議和?誰他孃的要跟你們議和,做夢呢!”
阿山臉上鐵青,說道:“是投降!我前來送降書。”
“這就對了,自己是什麼處境不知道啊,還他孃的瞎咧咧,沒一點逼數!”
隨即夜不收旗長便對部下說道:“去,將他們繳械,再把他們的鎧甲都給我扒了,全部捆在戰馬上,再帶回去!”
阿山瞪大了眼睛,怒聲說道:“豈有此理!我是大清的使者,你怎敢如此!”
“使者?”
夜不收旗長策馬來到阿山的跟前,其餘夜不收也將那十名巴牙喇兵隔開。只見夜不收旗長直接用鳥銃頂住阿山的腦門,然後問道:“你是什麼?我沒聽清,你最好再說一遍!”
阿山徹底傻眼了,不敢亂動,沒想到劉衍部一個小小的旗長也如此的蠻橫,於是只能說道:“我是前來送降書的,請將軍帶路!”
“這就對了!”
夜不收旗長鄙夷的看了阿山一眼
,然後便帶著手下,將被繳械的阿山一行帶回了親衛營營壘。
中軍大帳內,十名巴牙喇兵已經被單獨關押起來,阿山一個人被帶了進來,這才終於見到了劉衍。
此時阿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劉衍竟然如此年輕,心中更是為大清感到痛苦,大明已經日暮西山了,卻為何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如此年輕的絕世猛將,蒼天不公啊!
此時大帳內,王越、張義、汪博、陳勳、許銘、苗紹、錢樰、荀景雲、吳國金、鄭義、韓秦、尚自立全都在場,眾人都是經歷過不少血戰的將領,此時齊刷刷的看向阿山,巨大的壓力讓阿山也非常的不好受,即便營帳內很冷,阿山也依然汗流浹背。
“本督聽聞你是來投降的?降書呢!”
劉衍淡淡的說著,阿山急忙取出了降書,恭敬的託在手上。
苗紹起身拿走,遞給了劉衍,從始至終都沒有睜眼看阿山一眼,這讓阿山心中很不是滋味。曾幾何時,大清滿州旗的固山額真是何等的威風,明軍那些所謂的精銳見了,都要退避三舍、不戰而逃的。
可是如今在劉衍營中,自己這個滿州正黃旗的固山額真,就好向是尋常小兵一般,被營帳內的新軍將領如此輕視,也許這就是實力使然吧。
劉衍開啟降書看了幾眼,隨即大笑起來,說道:“怎麼,你們三十多萬大軍到了現在,城中還有幾萬兵馬?五萬還是十萬?就憑
這麼點殘兵敗將,還敢向本督提要求,想直接向大明皇帝投降?誰來受降,是我大明內部的事情,輪不到你們這些韃子挑挑揀揀!”
眾人聞言大笑起來,陳勳大聲說道:“狗韃子,黃土都埋到脖子了,還想起來蹦躂,做夢呢?”
王越說道:“我看韃子是說夢話,天還亮著就開始說胡話了!”
阿山聽著眾人的笑談,心中憤怒不已,但是卻不敢反駁,如今大清各旗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的確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籌碼。
劉衍看著阿山,說道:“你是滿州正黃旗的固山額真,是吧?你現在給本督聽好了: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立即出城投降,要麼守在城中,等著被王師破城殲滅!”
阿山咬著牙,做著最後的努力,說道:“延慶州內還有大清數萬大軍,要是劉督堅持如此的話,我大清勇士只能選擇玉石俱焚,我承認劉督麾下兵馬戰力強悍,可是攻城大戰是何等的殘酷,真要拼死一場,恐怕劉督所部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眾人憤怒的看向阿山,劉衍則拿起了那份降書,隨後直接撕了個粉碎,同時也將阿山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撕碎了。
阿山憤慨的說道:“我前來送降書,劉督為何如此無禮,難道不知道善待使者的道理嗎!”
劉衍冷聲說道:“爾等祖上只是極寒之地的野人生番,得大明憐憫,才能夠在遼東落腳繁
衍,如今卻趁著大明衰弱起兵反叛,視恩情為仇恨,對如同再生父母一般的大明攻伐不斷,殺戮百姓、摧毀城池、搶劫錢糧,可謂是無惡不作!”
“對待你們這種狼心狗肺的雜種,本督用不著講任何道理!”
劉衍一把將降書的碎屑丟在地上,繼續說道:“皇太極的算盤打得很好,想直接向朝廷投降,然後做足了姿態,寄希望於朝廷息事寧人,將你們遷到邊關去,再繼續蟄伏待變,對嗎?”
“笑話!大明國土、漢家疆域,豈是你們這些韃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阿山意識到不對,便要辯解,卻見劉衍直接說道:“來人,將此獠拉下去,斬首!”
這下阿山徹底傻眼了,大叫道:“你們漢人不是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嗎,為何殺我!”
劉衍說道:“本督說過,跟你們這些韃子,不必講道理,凡事用刀子說話就好!”
“我不服!我是使者,不能殺我!”
在阿山的怒吼聲中,兩名親衛營的護衛將其拖拽了下去,片刻之後便拿回來一顆血淋淋的首級。
王越見狀不由得嘖嘖說道:“好一顆頭顱,這小辮子掛著,當真是難看!”
眾人大笑。
隨後劉衍說道:“將這阿山的首級也擺到城外去,讓城中的韃子都看看,也好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處境。”
當阿山的腦袋被安插在木棍上,擺在城外的時候,城頭上,阿巴泰、濟爾哈朗、阿濟格、豪
格、拜音圖先後接到稟報,急匆匆的趕到了東城牆上。
“劉衍,他竟然……”
濟爾哈朗不敢相信,劉衍竟然如此大膽,根本不向大明朝廷稟報,自作主張的就殺了阿山,那可是大清的使者啊!
“現在怎麼辦?”
面對阿巴泰的詢問,此時濟爾哈朗也沒了主意,搖頭說道:“別問我了,我也不知道。”
阿巴泰閉眼嘆息,說道:“沒辦法了,咱們就在這裡等死好了。”
一旁的拜音圖則是哭喪著臉,說道:“不如咱們再寫一封降書,多派兵馬衝出去,直接送往北京城,如何?大明朝廷收到降書後,一定會派人來解圍的!”
此時豪格、阿濟格、濟爾哈朗、阿巴泰等人紛紛看了過來,幾人的臉上掛滿了怪異的表情。
大清的兵馬竟然要向大明朝廷求援了?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豪格惡狠狠的瞪了拜音圖一眼,說道:“別白日做夢了!先不說能不能送到,就算明廷真的派欽差大臣來了,你們以為劉衍會聽從一個手裡沒兵的欽差大臣指揮嗎?現在這個局面,劉衍是鐵了心要打下去,我看就算是明國的崇禎帝來了,也不見得改弦更張!”
阿濟格怒吼道:“那就打!我大清勇士可不是明國那種貪生怕死的鼠輩,打!讓這延慶州城成為劉衍部損兵折將之地!”
濟爾哈朗點頭說道:“打吧,只有將劉衍打疼,才能讓其改弦更張,咱們現在就
回去商議守城之事吧。”
眾人便要回去商議,忽然阿巴泰指著城外驚呼道:“你們快看!”
眾人紛紛望去,只見城外大概一千多新軍將士正在從西北方向趕往東面的新軍中軍營壘,那些新軍將士押運著近萬清軍俘虜,看衣甲,大部分都是蒙古各旗的兵馬,一小部分是滿州鑲紅旗、正紅旗的。
阿巴泰臉色凝重的說道:“那些應該是劉衍部從龍門關那邊俘虜的,蒙古各旗全完了!”
滿清內部一向是滿蒙一體,現在蒙古各旗基本上“報銷”了,這就等於大清的根基被劉衍鑿掉了一半,就算豪格平安回到了盛京,順利取得了皇位,大清國也已經不是之前的大清國了,不要說進取天下,就算是偏安一隅都已經是奢望。
想到這裡,豪格頓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心中的進取之心,以及僅剩的一點鬥志,全都在寒風之中消散一空。
濟爾哈朗看著臉色非常難看的豪格,說道:“肅親王不要洩氣,城中尚有各旗兵馬數萬之中,只要咱們能夠堅守半個月,明廷那邊肯定會得到訊息,到時候局勢也許就會有變化。”
豪格不置可否,然後說道:“那些俘虜還是太少了,要是人再多些,就能迅速的消耗劉衍部的糧草,如今氣候嚴寒,明國內部的財力又很匱乏,也許就……”
豪格還沒說完,便張大了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濟爾哈朗、阿巴泰、阿
濟格、拜音圖幾人也是一樣,都驚恐的看向城外,周圍城頭上的清軍兵將更是不斷髮出驚呼和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