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已經打算換房子買婢女了,如今又驟然聞知鄭慈懷孕得喜,那此事就更得挪上日程才是。
不過就算是想要在雒陽城中租賃新的居所,可短期內搬移成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這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特別是,劉儉此時一定需要一間像樣的宅子,畢竟事關他的妻兒。
若想在雒陽城內快速的將這事處理妥當,還是得找個大佬幫忙才是。
有刎頸之交不用,那不是白跟他處感情了麼!
他要是不答應,那就跟他割袍斷義。
於是,劉儉親自去拜訪袁基,請他幫自己籌定這件事情。
到了袁家,劉儉毫不墨跡單刀直入,拜託袁基能夠幫他這個忙,動用袁府內的熟人,幫自己在雒陽城找一處合適的大宅子,並找找適當的關係,買幾個清白出身婢女照顧自己懷孕的夫人。
聽了劉儉的訴求之後,袁基盯著他好半晌都沒吭聲,表情變的有些扭捏。
眼見袁基的表情怪異,劉儉心中不由籌謀,難道是自己的這個要求太過分了?
想來也是,這都是自家的瑣事,人家袁基好歹也是個侯爵,又是袁門領袖,地位超然,你讓他給你當中介買房子,這好像確實有點大材小用。
難道真要跟他割袍斷義了?
“就這事?”
袁基終於開口了,語氣中明顯有些不太高興:“你找我就為這事?”
“君侯是不是不太方便?”
袁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著頭,恨其不爭道:“不是不方便,只是你好不容易求我幫你一次,開口時能不能所求的多一些?”
“嗯?”
“何為讓袁府中人幫你租個宅子?我送伱一間不就得了!劉德然,汝還當吾為友否?”
“這、這不太妥當吧?我哪好意思直接要君侯的東西……”
袁基大袖一擺道:“這有什麼不妥?一間宅邸而已,憑你我之交情,便是贈你一廓,又有何足惜?”
劉儉聞言不由感慨:袁基這是要麼不學,一學學的比誰都精。
這任俠豪傑之風,短短一段時間,竟在這袁家家主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還一間宅邸而已?
這其實跟有人在北京直接送你一間一環內的四合院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至於婢女奴役,此事也好說,回頭我託人書信一封,雒陽諸署中自有清白身的官婢,你和弟妹隨便去挑,看中了直接領走,不用納錢,回頭我自會著人給你將手續辦妥。”
“這,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有甚不好意思的,沒有你劉德然,又何來袁某今日?刎頸之交,豈是妄言的?以後莫跟我胡亂客氣!”
袁基既是一片好意,劉儉也就不推脫了。
其實按實際來說,袁基說的也沒有毛病,他之所以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展露頭角,以袁氏二代宗主的身份盡得人心,確實是劉儉替他所做的籌謀。
很大程度來說,是劉儉幫了他的大忙。
所以,這東西拿的也不算虧心,大家屬於公平交易,呵呵。
事情很簡單的就定下來了,隨後便見袁基命人置酒上肉,安排宴席招待劉儉。
事總共嘮了不到半個時辰,嘮完直接就開喝……
果然是朱門酒肉臭!
劉儉覺得,他但凡只要來找袁基說一件事,對方就必須和劉儉酒宴一次,每次不喝到醉醺醺的絕不算完事。
酒桌文化,在漢朝表現的實在是淋漓盡致。劉儉感覺自己和袁基喝酒的時間,遠比他們辦正事的時間要長。
酒過三巡,兩人都喝的頗為到位,皆有了一些微醺之意。
袁基一臉的暢快,他拍了拍手,招呼僕役過來,對著那人低聲吩咐了幾句話。
袁家僕役領了袁基之命前往後堂。
不一會,便見一個三旬左右的貴婦帶著一眾婢女來到正廳,她身後的一名婢女懷中抱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孩童。
袁基對著劉儉介紹道:“此吾妻吾子也。”
劉儉聞言急忙起身。
他依規沒有正視袁妻的面容,拱手執禮道:“見過夫人。”
袁基則是對其妻道:“德然乃吾賢弟也。”
袁妻遂命僕役斟酒一卮,敬劉儉道:“久仰君之大名,此一卮當以為敬。”
劉儉遂舉卮於袁妻稱謝,二人遮面對飲。
袁妻飲罷,袁基便走上前來,將那孩童抱在懷中,嘆道:“我與夫人共出三子,可惜兩個長兒皆早夭折,只有這一個小嫡子,喚作袁寵。”
說罷,卻見袁基逗弄著袁寵道:“快叫劉叔父。”
袁寵的歲數太小,且還頗為怯生。
他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瞅著劉儉,不敢吭聲。
袁基無奈道:“唉,這孩子啊,就是天生膽小了些。”
劉儉笑呵呵地伸手去逗弄袁寵,笑道:“孩子都認生,長大之後膽子就大了,我有個從兄叫劉備,小時候就總尿褲子,長大了比誰都膽大,這是袁家嫡子,也是日後承襲君侯爵位之人,絕非凡俗,君侯大可不必憂慮。”
袁基嘆道:“希望如此吧,只是三歲可觀老,我感覺這孩子性格終究還是過於怯懦。”
袁妻聽了忙道:“哪有你這般說自家孩兒的?羞不羞?”
袁基聞言,哈哈大笑。
正笑間,突然卻見袁寵張開小小的雙臂,衝著劉儉伸了過去,嘴中‘咿呀’道:“抱、抱抱!”
在袁基和袁妻驚愕的目光中,劉儉伸手將小袁寵從袁基的懷中接了過去。
小袁寵回頭看著父母,嘴角一樂,胖乎乎的小臉蛋就和劉儉的臉貼在了一起。
“奇也,奇也!”
袁基一邊搖頭,一邊驚詫道:“這孩子自小就怕生,就算是我府中人,能抱著他不哭的也是寥寥無幾,他今日跟德然第一次見面,就主要你抱,真是奇也怪哉!”
劉儉抱著孩子笑道:“或許,我比較招孩子喜歡?”
一旁的袁妻則是笑道:“不對,妾身覺得,是劉君與這孩子有緣。”
袁基長長地打了個酒嗝,玩笑道:“哈哈,不論如何,衝著今日此情此景,翌日吾若有何不測,德然你需顧念你我之交情,當給這孩子當個仲父,替吾管教於他,莫讓他淪落了才是。”
袁妻在一旁道:“夫君莫要胡言,你這是喝多了不成?!”
“嗨!婦道人家,整日怕這怕那的,我說的又有什麼不對?當日吾父去時,也曾如此託付我家叔父的,再說了,隨便說兩句,難道就還真會死了不成!”
袁妻嘆道:“只是父親去時,你已成年。”
袁基哈哈大笑:“人之禍福天定,世事無常,又豈是你不說,就能避開的?德然若有事,我也當妥善照料他的妻兒!是不是,德然?”
劉儉知曉袁基今日之語乃是喝醉了的兒戲之言,不過縱然如此,對方能夠將妻兒與自己介紹認識,並託妻獻子,那說明自己在他的心中也是至關重要的人物了。
他轉頭看了看懷中的小袁寵,伸手輕輕地颳了一下他的鼻樑。
“君侯視我如摯友,我自也視君侯為摯友,不過君侯福澤深厚,豈是尋常人可比,托子卻大可不必。”
袁基玩笑道:“那萬一呢?”
“萬一?”
劉儉聞言愣了一下,無奈道:“若真有那個萬一,我自當待之如同親子,只可惜事實上卻沒有那個萬一。”
“哈哈哈,不錯,在我袁家之中,又哪會有這個萬一,適才之言,相戲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