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布莊。
“什麼?!”
“誰讓他擅作主張的?!”
黑袍老者聽完,立刻臉色鐵青,不滿的喝問道。
“尊上,其實這也不怪費清,先前誰能想到那個廢物有一天居然能坐上太孫之位?”
“即便他走了狗屎運能夠得到陛下的恩寵,可是誰曾想到,連廢物都能搖身一變成為京都第一才子,甚至如今眼瞅著就快要被稱為我大明第一才子了?!”
“原本大家都覺得他做太孫比朱允炆做太孫更為穩妥,將來更省事,可是事到如今,他好像比朱允炆更難對付!”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費清才不得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一切全都是為了王爺。”
其中一人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道,臉上佈滿了無奈。
他叫魏安,是這間布莊的掌櫃,已經在京都潛伏八年。
“即便如此,怎可勾結逆黨行事?!”
“如果將來事成,憑此一條,就可以毀掉王爺的聲譽,簡直糊塗!”
黑袍老者沉著臉,氣鼓鼓的說道。
聽完黑袍老者的話,其他三人面面相覷,陷入了沉默,誰都不敢再吱聲了。
作為潛藏在京都的眼線,為了更好的隱藏行蹤,他們這些人都是三五成組,平時並無往來,也互不干涉,雖然他和費清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可是潛藏京都這麼多年,卻從未打過照面。
“立刻傳信北平,將費清勾結逆黨一事,如實向王爺稟報!”
黑袍老者沉著臉,遲疑了片刻之後,冷冷的說道。
“是!”
魏安急忙拱手一禮,恭敬地答應了一聲。
“尊上,那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您要在京都逗留多久?”
魏安見黑袍老者陷入了沉默,頓了一下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沒有查清費清死因之前,本座會一直留在京都。”
“雖然他暗通逆黨,犯了死罪,但他終究是我們北境的人,絕不能讓兇手高枕無憂!”
“北境的人,不是隨意任人宰殺的羔羊!”
黑袍老者冷哼了一聲,一字一句的說道,說話間,眉宇之間瞬間殺氣騰騰。
“尊上說的是,可是這件事太奇怪了,原本一開始卑職以為是費清和逆黨之間的條件沒有談妥,被逆黨反殺,可是很快卑職就聽聞,那夥逆黨早就被金吾衛剿滅了!”
“究竟是誰動的手,根本就無跡可尋!”
魏安眉頭緊鎖,喃喃自語著說道。
“不可能是逆黨!”
“既然他們依舊潛伏在京都,一定是為了什麼目的,不會橫生枝節,再得罪我們北境的人!”
“依本座看,這件事,多半和他有關!”
黑袍老者眯了眯雙眼,沉聲說道。
“誰?!”
魏安愣了一下,疑惑的追問了一句。
“朱允熥!”
黑袍老者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真的是他?!”
“可是金吾衛並未查到費清和逆黨之間有所往來的痕跡,他怎麼會牽扯到這件事當中來?”
“費清已在京都潛藏十年之久,他怎麼會知道費清的身份?!再說了,即便他知道費清是我們北境的人,他又為何要出手?難道他就不怕因此得罪王爺?”
“如今他坐上了太孫之位,錦繡宮裡的那位第一個不會坐以待斃,現在他應該提防的是錦繡宮才對吧?”
魏安滿臉疑惑,緩緩說道。
“哼,這段時日以來,關於他的傳聞,已經傳到了北境,本座在趕來京都的路上,幾乎到處都能聽到與他有關的事蹟,此子一夜之間崛起,絕非偶然!”
“何況他向來行事毫無章法,誰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黑袍老者冷哼了一聲,沉聲說道。
“那尊上的意思,是要親自出手,殺了他?”
魏安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
“先將此事查清再說吧,至於要不要出手,看王爺的意思吧。”
“想辦法聯絡京都各處眼線,全力追查費清被殺之事,有任何線索,及時向本座稟報!”
“潛伏了那麼多年,也該到了真正發揮你們作用的時候了!”
黑袍老者眉頭微皺,沉思了一會兒,冷冷的說道。
“是!”
魏安答應了一聲,帶著兩名手下緩緩退出了廂房,立刻破例連夜暗中與城中其他眼線取得聯絡。
平靜了一月之餘的京都城,再一次黑雲壓境!
...
明和殿。
“陛下,您還是歇息一會兒吧,再這麼看下去,眼睛會熬壞的啊。”
王德發恭敬地將一杯熱茶放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斗膽提醒了一句,滿臉關切。
隨著朱允熥最近宣佈《大明志》不會就此完結,而且每日都會更新章節之後,整個京都城的人都爭先恐後的追讀,就怕茶餘飯後跟別人沒有談資。
這其中,也包括朱元璋,雖然他不會跑到街頭巷尾跟人談論書中所述軼事,但早已被書中的故事所吸引,幾乎廢寢忘食,成了他操勞國事之後最好的消遣。
“允熥大才,這書看得讓人真是欲罷不能啊!”
“只是這更新的頻率實在是慢了些。”
朱元璋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有些無奈的說道。
今時不同往日,由於如今後續的故事朱允熥真的是每日一更,所以即便是朱元璋,也無法比別人先看到後面的內容。
“聽聞太孫殿下這幾日幾乎哪兒都沒去,整日躲在流離宮苦思冥想的更新後續章節,跟陛下一樣,也是廢寢忘食。”
王德發笑了笑,緩緩說道。
“你以為他不想出去啊?他是不敢出去,朕聽聞現在連朝臣都開始紛紛催促他趕緊更新了,可有此事啊?”
朱元璋忍俊不禁的問道。
“沒錯,不光如此,朝臣們為了求更新,幾乎個個都下了血本,紛紛帶著厚禮全都追到了流離宮,不過都被太孫殿下擋回去了,全部吃了閉門羹。”
“老奴還聽說,洪武書局外面,幾乎整日都有人蹲守在前後門,爭先恐後的等著新章節送到書局中去。”
王德發點著頭,緩緩答道,臉上洋溢著一絲抑制不住的開心笑容,好像比他自己得了賞錢還要高興。
“嗯,不錯!”
“朕實在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能成為香餑餑,那些朝臣不是看不上他嗎?”
“如今呢?用得上的時候還不是得巴結著?”
“朕沒有看錯他!這小子的身上,的確擁有一些常人無法企及的才幹!”
朱元璋眉開眼笑,忍不住稱讚道。
“陛下說的是,我朝文壇能出太孫殿下這麼一位後起之秀,實在是有幸,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王德發肯定的點著頭,附和著說道。
“就你會說!盡挑朕喜歡聽的!老東西!”
“說起來,朕已經有幾日沒見他了,傳朕旨意,讓他來明和殿一趟,陪朕說說話。”
“不過要記住,一定得把今日更新的章節一併帶來!”
朱元璋笑罵了王德發一句,緩緩說道。
王德發恭敬地答應了一聲,笑呵呵的快步離開,親自前往流離宮。
...
流離宮。
“你是誰?怎麼之前沒有見過?”
王德發來到流離宮之後,迎接他的人是琉璃,而不是往日的紫寧。
紫寧因為最近業務比較繁忙,所以迎來送往的事也交給了琉璃,如今她已然成為了全面負責朱允熥飲食起居的真正貼身婢女了。
“奴婢名叫琉璃,剛到流離宮不久,故而公公不認得也屬正常。”
琉璃恭敬地行了一禮,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答道。
“哦,這樣啊。”
“殿下呢?陛下有旨,召他到明和殿。”
王德發上下打量了一眼琉璃,遲疑著說道,眼神之中閃過了一抹異樣的神色,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
一月前,朱允熥從教坊司帶了一名舞妓回宮的事,整個京都都傳開了,所以當琉璃話音落下之際,王德發心中已然明瞭。
“殿下在後院書房之中,正在起草《大明志》章節。”
琉璃恭敬地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請姑娘前面帶路吧。”
王德發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一下。
琉璃答應了一聲,立刻在前面帶路。
王德發跟在後面,眼神始終上下打量著,眉宇之間透著一絲異樣,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