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宮。
“夠了!”
“本宮如今還不是太孫!難道你想讓本宮也犯下爭儲奪嫡之嫌嗎?!”
朱允炆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不滿的瞪著黃子澄,沉聲喝道。
他知道,黃子澄這些人的急迫,全都是他母妃暗中授意的。雖說對儲君之位不動心是假的,可是他始終不想到最後鬧得骨肉相殘,無法收場。
黃子澄縮了縮脖子,恭敬地行了一禮,不敢再多說什麼。
一旁的李景隆自始至終都沒有摻和,像是漠不關心一樣。可是在他心裡,只認二皇孫這一個儲君,無論將來需要他做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
...
而此時的流離宮內,歌舞昇平,一片祥和。
朱允熥躺在兩名紫衣婢女的懷裡,饒有興致的看著偏殿正中央正在翩翩起舞的幾名紫衣婢女,一臉的享受。
紫寧跪坐在一旁,時不時的將水果和酒杯遞到朱允熥的嘴邊。
與各方勢力之間的劍拔弩張相比起來,他好像才是那個最漠不關心的人。
看美人跳舞,的確是一件大飽眼福的事,何況除了朱元璋新分配過來的那些宮女,流離宮上下全都是萬中挑一的美人。
加入飛狐的第一個條件,就是人要美,身材要好!而且必須是雛,雖然他從來沒有碰過。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紅鳶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
“殿下,秦王和燕王已經入宮,這會兒應該已經快到明和殿了。”
紅鳶走到近前之後,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
“坐下一起欣賞。”
朱允熥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空位,笑著說了一句,眼睛一刻都不願離開那幾名正在起舞的美人,好像真的沒有把今日明和殿的結果放在心上。
紅鳶翻了翻白眼,沒有搭理,自顧自的站到了一旁,冷眼旁觀著大殿中的一切。
...
明和殿。
在王德發的陪同之下,秦王朱樉緩步邁入了大殿,看到坐在龍榻之上的朱元璋之後,嘴角立刻忍不住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從始至終掛在臉上的狠辣瞬間消失。
“兒臣參見父皇!”
隨著行至近前,朱樉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
朱棣站在一旁,目不斜視,兩兄弟之間誰都沒有主動打招呼,看起來就像是兩個陌生人。
隨著朱樉跪地行禮之時,王德發也已經轉身離開了大殿。
為了這場對峙,朱元璋早已遣散了所有人,如今這大殿之內只有他們父子三人。
“你可知罪?!”
然而朱元璋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半點父子相見的欣喜,反而瞬間沉下了臉,厲聲喝問。
“兒臣何罪之有?!”
朱樉愣了一下,滿臉無辜的看著朱元璋,不明所以。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冷冷的問道。
“父皇明鑑,兒臣真的不知道所犯何錯?還望父皇明示!”
朱樉一臉茫然的看著朱元璋,露出了一絲只有在面對自己父皇之時才會流露出來的示弱神色。
“翰林院大學士劉三吾曾向朕諫言,力薦允炆為太孫!繼任儲君之位!不是你暗中授意?!為了達到你心中所圖目的?!”
朱元璋沉著臉,冷冷的問道。
“兒臣冤枉!”
“朝中上下,誰不知道父皇向來對皇親與朝臣結黨之事無容忍?!兒臣怎敢明知故犯?!”
“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老四,難道是你?!”
朱樉一臉委屈的看著朱元璋,苦口婆心的解釋道,說到最後,突然一臉不滿的轉頭看向了身旁始終沉默不言的朱棣!
“胡說!”
“現在是在詢問你,為何把我扯進去?!”
“父皇,二哥無故冤枉兒臣,還望您明鑑,即便真的有人挑唆,也是另有其人,並非兒臣!”
朱棣愣了一下,不滿的瞪了一眼一開口就把自己扯進去的朱樉,急忙衝著朱元璋拱手說道。
“不是你還能是誰?!”
“你我兄弟之間許久未見,好不容易在京都碰面,你居然連一聲問候都沒有,你還當我是你二哥嗎?!”
“如此冷漠,不是對我心懷不滿是什麼?!”
朱樉冷哼了一聲,沉聲的說道。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現在被責問的是你!休要岔開話題,混淆視聽!”
“父皇心如明鏡,如若沒有實證,為何召你進京?!”
朱棣也毫不退讓,不滿的說道。
“夠了!”
就在二人爭論不休之時,朱元璋沉著臉,厲聲制止了二人。
“你們當這裡是什麼?!菜市口嗎?!如此胡攪蠻纏,互相攀咬,成何體統?!”
朱元璋不滿的看著二人,有些失望的訓斥道。
“父皇,是他先冤枉兒臣的,並非兒臣蓄意挑起爭端。”
朱棣拱手一禮,有些委屈的說道。
“他的問題朕自然會問清楚,但你也逃不了干係!朕待會兒再問你!”
“說,你和劉三吾之間究竟什麼關係?!既然沒有暗中結黨,那為何近兩年來來往甚密?!”
朱元璋不耐煩的指著朱棣訓斥了一句,接著重新看向了朱樉,繼續沉聲問道。
“回父皇,兒臣只是敬重劉三吾的博學,經常向他討教一二,父皇不是一直教導我們多向學識淵博之人討教嗎?久而久之,來往的就頻繁了一些。”
“可這與儲君冊封一事真的毫無半點干係啊!請父皇明鑑!”
“兒臣只是想多多提升自己,好有能力多替父皇分憂,絕無二心!如若敢有半句虛言,天打雷轟!”
朱樉一臉認真的看著朱元璋,斬釘截鐵的說道,字字堅定。
“當真?!”
朱元璋聽到朱樉為自證清白不惜立下毒誓,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遲疑著問道。
“兒臣所言,句句發自肺腑!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儲君之位,本就該由父皇親自定奪,兒臣怎敢僭越?!”
“更何況,即便真的是兒臣暗中唆使劉三吾,父皇明察秋毫,又怎麼會輕易聽信讒言?如若不是允炆確有儲君之才,深得父皇賞識,父皇又怎會輕易立他為太孫?”
朱樉點著頭,滿臉認真的說道,句句都說在了點子上。
朱元璋聞言之後,遲疑著點了點頭,臉上的怒意漸漸消退。
“你呢?!有何話說?!”
緊接著,朱元璋又轉頭看向了一旁,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的四兒子朱棣。
“兒臣與此事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關係!也從未有過爭儲之心!天地可鑑!”
“更何況,暗示二哥與劉三吾暗中結黨的人是允熥,兒臣當日連口都未曾開過!”
“而且兒臣常年駐守北平,總不會是兒臣在千里之外暗中唆使允熥在冊立大典之時站出來胡言亂語的吧?!”
朱棣搖著頭,有些激動的解釋道,滿臉的無辜。
“誰?!允熥?!”
“大哥留下的那個紈絝?!”
“真的是他?!父皇,您難道就僅憑那個廢物的一面之詞,就認定兒臣暗中唆使劉三吾,有爭儲奪嫡之心?!”
朱棣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朱樉就直接炸了,一臉驚訝的看著朱元璋,心有不甘的說道,眉宇之間已經對朱允熥滿是憎惡。
“夠了!”
“現在說的是你們之間的事,休要攀扯其他無關之人!”
“孰是孰非,朕心中自有定論!”
朱元璋一聽,立刻沉下了臉,不滿的說道。
聽到朱元璋的呵斥,朱樉欲言又止,不過明顯已經恨得牙根直癢癢了。
“難道你二人就從未想過將允炆取而代之,自己得了這儲君之位?!”
朱元璋頓了一下之後,繼續問道,說話間目光不停地在二人身上流轉。
“兒臣發誓,絕對沒有!”
“父皇龍體安康,必能長命百歲!福壽延綿!這大明的江山,只有父皇能夠勝任!兒臣才疏學淺,不配儲君之位!”
“父皇明鑑!兒臣從未想過,大明的江山未來要交到誰的手裡,只有父皇才能決斷!兒臣絕不敢擅自干涉!”
二人聞言,急忙爭先恐後的說道,毫不遲疑。
聽了二人的回答,朱元璋臉上的不滿之色漸漸平復,意味深長的打量著二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而一站一跪的二人卻依舊滿臉堅定的看著朱元璋,像是眼看著就要將心掏出來給朱元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