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宮。
“十有八九,徐輝祖是個人物,於我而言也至關重要,最好將來能為我所用。”
聽完紅鳶的猜測,朱允熥點著頭,眯了眯眼睛說道。
“殿下已經有了計劃?”
紅鳶有些期待的問道。
見過朱允熥完成太多不可能的事之後,她現在已經喜歡上了那種陪著朱允熥不停冒險,逆流而上的感覺。
“都在這裡。”
“不過不著急,棋得一步一步下。”
朱允熥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胸有成竹的說道。
紅鳶緩緩點著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期待。
其實從她最開始剛被朱允熥帶回流離宮的時候,她根本沒看得上朱允熥,甚至覺得他不配做自己的主子,就是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皇室紈絝。
可是經過這三年,她已經一次次被折服,越來越覺得,如果一直追隨在他這樣的人身邊,或許也是一件幸事。
“告訴宮外的人,最近全都銷聲匿跡為好,不要惹麻煩。”
“雖然咱們這位聖上如今看起來已經對我有了很大改觀,可一旦他殺起人來,依舊會毫不眨眼,往後只能更加小心謹慎!”
“而且,經過奉天殿阻止冊立太孫和斬殺逆黨之首這兩件事之後,一定會有更多的眼睛盯著我,必須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朱允熥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
“是。”
紅鳶拱手一禮,恭敬地說道。
...
七日之後。
逆黨之事暫時告一段落,充滿肅殺之氣的京都城重新歸於平靜。
可是錦衣衛衛所中卻死氣沉沉,烏雲密佈。
指揮使蔣瓛側著身子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
雖然屁股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可是傷筋動骨一百日,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直接一屁股坐下去,走路都不敢撅腚。
每疼一次,他的心中對於朱允熥的恨就增加一分。
不過現在他沒心思放在朱允熥的身上,因為之前莫名失蹤的那七名手下至今沒有下落,杳無音訊,好像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大人,連日來,按照您的命令,我們已經暗中搜遍了整座京都,可是依舊什麼都沒有找到,七個人,至今生死不明。”
“這麼大的事,萬一被陛下知道了,那就麻煩了。”
一名手下看著面色陰沉的蔣瓛,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到手下的話,蔣瓛猛地抬起了頭,眼神中瞬間閃過了一抹殺意。
手下一看,急忙低下了頭,一陣頭皮發麻。
自從上次在流離宮被杖責二十之後,蔣瓛就沒有正常過,經常動不動就對手下打罵,弄得錦衣衛上下見了蔣瓛都恨不得繞著走。
“事關重大,沒有最後結論之前,絕不能讓陛下知道!”
“管好你們的嘴!如果誰敢洩露此事,本座絕不輕饒!”
蔣瓛面色冰冷,目光從在場所有人臉上掃過,冷冷的說道。
“是!”
眾人一聽,急忙躬身答道。
“繼續找,就算把京都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他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蔣瓛咬了咬牙,沉聲命令道。
“是!”
眾人答應了一聲,急忙轉身離開,開始了新一輪的查詢。
...
又是三日過去了,錦衣衛失蹤的七人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蔣瓛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終於決定進宮稟報,如果繼續拖下去,一旦訊息走漏,他恐怕就不會只是被杖責二十那麼簡單了。
明和殿。
“啟稟陛下,蔣指揮使來了,說是有急事奏報。”
王德發緩緩步入,恭敬地說道。
朱元璋緩緩抬起了頭,眉頭微微皺起,略顯遲疑。
“讓他進來吧。”
很快,蔣瓛快步走入了大殿。
“微臣參見陛下。”
蔣瓛來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何事?”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之後,收起了臉上的厭惡,緩緩開口問道。
雖然他並不是很喜歡蔣瓛這個人,但是在有些事情上,還是深得他的心的。
“回稟陛下,三日前,錦衣衛中突然有七人無故失蹤,其中包括一名千戶,微臣連日查詢,卻一無所獲。”
“故而微臣懷疑,很可能是逆黨作祟,暗中將這七人截殺!”
蔣瓛拱著手,一臉痛心疾首的說道。
“逆黨之事剛剛平息,金吾衛和驍騎衛連續搜尋了兩日,怎麼可能還有逆黨藏匿於京都?!”
朱元璋冷冷的看著蔣瓛,沉聲問道。
“如果不是逆黨,微臣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悄無聲息的連殺錦衣衛七人。”
“據微臣所知,雖然金吾衛和驍騎衛連搜兩日,可是找出的逆黨屈指可數,收穫甚微,依微臣之見,的確很有可能還有逆黨藏於暗中。”
蔣瓛嚥了咽口水,一臉肯定的說道。
“你的人,恐怕不是失蹤於三日前吧?”
朱元璋面無表情的看著蔣瓛,沉默了良久,突然開口,饒有興致的問道。
聽到朱元璋這話,跪在地上的蔣瓛忍不住渾身一震,瞬間變了臉色。
“陛下明察!”
“的確有此可能,但微臣近日公務繁忙,的確是在三日前才發現有人失蹤。”
“是微臣辦事不力,還請陛下恕罪...”
蔣瓛沒敢否認,直接拜倒在地,顫抖著嘴唇說道,滿臉畏懼。
“朕不管他們是什麼時候失蹤的,更不管他們是怎麼失蹤的,既然你說他們是被逆黨截殺,那就是逆黨截殺。”
“既然金吾衛和驍騎衛抓不到人,那你就親自去,你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吧?”
朱元璋輕哼了一聲,一邊批閱著奏章,一邊緩緩說道。
“已無大礙,多謝陛下關心。”
蔣瓛急忙答道。
“那就去查吧,凡遇疑似逆黨者,格殺勿論!”
“但京都百姓剛剛恢復安寧,抓到人之後秘密處置即可,別再驚擾百姓。”
朱元璋頭也沒抬,冷冷的說道。
“遵旨!”
蔣瓛恭敬地答應了一聲,立刻領命起身離開。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抬頭偷瞄了一眼依舊在批閱著奏章的朱元璋,暗中鬆了一口氣,匆匆離開。
他不確定陛下是否真的已經知道了實情,他不敢猜,可是既然自己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那就說明沒事了。
至少,他不會因此再次受到責罰。
或許,陛下只是找了一個由頭,打算繼續將有可能潛藏在京都的逆黨一網打盡,又或者是想殺一儆百,以此警告其餘的那些逆黨,別再輕易為禍京都。
金吾衛、驍騎衛在明,而錦衣衛在暗,相比之下,或許由錦衣衛完成這件事更加穩妥有效。
而接下來的兩日,蔣瓛為了免除責罰,迎合聖意,更為了挽回之前丟失的顏面,帶著錦衣衛在城中秘密抓了不少人,無論有無真憑實據,全都安了一個逆黨的罪名。
前後被殺者,足有過百之眾!
但這其中究竟有幾人是逆黨,恐怕只有蔣瓛自己心裡清楚。
...
轉眼半月已過,朱允熥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已經能獨自下地行走,不過行動時間久了傷口處還是會隱隱作痛。
但為了不讓朱元璋的恩寵隨著時間流逝掉,朱允熥便決定帶傷去國子監報到。
不過在此之前,他找來了圖紙,畫了一幅輪椅的構造圖,命紅鳶在城中找了能工巧匠進行打造。
“殿下,怎麼樣?滿意嗎?”
紅鳶推著打造好的輪椅步入大殿,得意的看著朱允熥,緩緩問道。
朱允熥在紫寧的攙扶之下緩緩起身,繞著輪椅走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
“太神奇了,奴婢還從未見過此等稀罕物件。”
紫寧鬆開了朱允熥,一臉好奇的看著面前的輪椅,這兒摸摸,那兒瞧瞧。
看到紫寧的樣子,紅鳶臉上的得意越發明顯,接著看向了朱允熥,一副求誇讚的神情。
“圖是本宮畫的,東西是能工巧匠造的,你究竟在得意個什麼勁兒?”
“最多也就是多跑了幾趟,辛苦了一些。”
“紫寧,回頭給她點跑腿費,多給幾文,別太小氣。”
朱允熥白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紅鳶,打趣著說道。
“哎!”
“紅鳶姐姐,你辛苦了。”
紫寧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可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紅鳶早已臉色鐵青,露出了一股惡狠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