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感覺到腰上的手掌忽然一緊，卻又條件反射般地鬆開。
“你……說……什麼！”池慕程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明明就四個字，被他說得支離破碎。
他直接支起了身子，伸手去開燈。
也不知道是力道沒控制好，還是怎麼的，燈一下子開得很亮，刺得餘夏眼睛都眯起來了。
他又趕忙把燈調暗，卻又沒掌握好度，光一下子暗得看不清。
如此來回把旋轉按鈕調了好幾遍，才調到合適的亮度。
餘夏看到他收回來的手微微有點顫抖。
藉著暖橘色的光，她感受到他眼底有盛大的溫柔籠罩下來，微微勾起半寸弧度的嘴角剋制著噴湧的狂喜，一邊激動得難以自抑，一邊理智又告訴他不太可能。
餘夏是因為洗澡之前偶然刷到了一個結婚三年女主懷孕，丈夫的白月光回來叫她讓位的狗血影片，看得她差點氣吐血。
後來洗澡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例假好像很長時間沒來了。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例假竟然已經推遲一週了！
李璐的話像魔咒似的在她耳邊響起，把她的思緒攪得一團亂麻。
她還從來沒想過養小孩的問題，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從心理上，或是從經濟上。
剛才她想了很久，也想了許多，但惴惴不安的情緒並沒有得到緩解。
“這個月大姨媽到現在還沒來，已經推遲快一個星期了。”餘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平和。
池慕程現在比喝了十杯咖啡還精神，一股腦兒坐了起來，腦子裡也是亂哄哄的。
他一開始的確是有過用孩子把餘夏捆綁住的想法。
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覺得沒必要了。畢竟他現在和餘夏感情穩定，甜蜜的二人世界還沒有過夠呢。
但如果真的這個孩子來了，他肯定也會以最大的誠意和熱情來迎接，如果餘夏也想要的話。
一想到他跟餘夏會有一個孩子，莫名的激動奔湧而來，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欣喜若狂。
“確定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激動，他薄唇染了層緋色，在燈光的掩映下，顯得分外生動惹眼。他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彷彿聲音太大會吵到這份突如而來的恩賜。
餘夏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捕捉著他所有的情緒。
她慢慢也坐了起來，與他肩並肩靠在一起。
“不確定。但我例假一般也就一兩天的誤差，這次遲得太久了。”餘夏握著他的手，藉由他掌心的力道和溫度來抵禦內心的惶惑。
其實白天李璐說起的時候她根本就沒當回事，她覺得她和池慕程的安全措施做得挺到位的。
但睡之前查了一下，才發現小氣球的成功率只有98%，而且還要保證正確使用的前提。
所以她才有了擔憂。
“要不然我現在去買試紙回來測測？”池慕程是行動派，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結果。
餘夏連忙拉住了他，“這都幾點了。明天吧。”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做心理建設。
池慕程感受到她的不安，攬著她的肩膀在她發心輕輕吻了一下，“別擔心，不管是什麼結果，有我在呢。”
“如果真的有了，怎麼辦？”餘夏靠在他寬厚溫暖的懷中，悶悶地低語。
池慕程捧著她的臉，蹭了蹭她的額頭，“如果你想要，那我們就留下他。給他一個溫暖的家，讓他在愛的教育裡健康成長。如果你還沒有做好準備，那就告訴他讓他在上帝爺爺那裡再留一段時間，等爸爸媽媽做好準備了會以最大的愛意和誠意來接他回家。”
他聲音乾淨又溫柔，帶著幾分軟和的氣音，在冬季的夜裡，像是一束暖陽，驅散了黑暗和涼寒。
餘夏所有的顧慮，好像在這一瞬，都煙消雲散了。
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她胸腔裡四溢，像是剛剛出爐的熔岩蛋糕，巧克力爆漿流出來時從她的心臟滑落，帶給她一種甜蜜而滾燙的動容。
“池慕程，你好會說話啊。”一句話，就讓她迴歸了內心平和、從容。
“這算是誇獎嗎？”池慕程笑著吻了吻她的嘴角。
“當然。”餘夏毫不猶豫地肯定。
池慕程本來想纏著她要個獎賞，但想到她現在的情況，只能無奈地笑笑，暗自作罷。
“好了，快睡吧。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池慕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
也許是池慕程的安撫起了作用，餘夏卸下了心理負擔，沒過多久就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餘夏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房間裡的窗簾還是合得嚴嚴實實，光線昏暗。
她習慣性的偏頭，卻發現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臥室的門半掩著，外面的光線透過門縫照了進來。
也不知道池慕程是什麼時候起床的。
她伸手拿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竟然已經九點半了。
十點鐘她還要跟客戶對接一些活動的具體事項。
於是趕忙掀開被子下床衝進了衛生間。
池慕程大概是聽到了房間裡的動靜，走了進來。
他敲了敲衛生間的門，“餘夏，你等一下上廁所，我已經將試紙買回來了。我拿給你，你一會兒測一下。”
然而此時餘夏已經坐在馬桶上了，感覺小腹處直接湧出了一股熱流……
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現在好了，不用艱難地做選擇了。
她朝著門口聲音細膩地說了一聲，“已經不用了。”
池慕程以為她已經解決完了，“那等你下次上廁所的時候再測吧。這個試紙上說一天24小時隨時都可以測的。”
餘夏衝了馬桶開啟門，笑意盈盈地露出了明媚的臉龐，從他手裡抽走了試紙盒，“我的意思是這個試紙用不著了。”
池慕程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餘夏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明明白白告訴他，“我大姨媽來了。”
她現在的心情就跟買彩票中了大獎似的，從來沒有對大姨媽的到來有過如此歡欣雀躍的情緒。
大姨媽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讓人又恨又愛。
兩人此時一個站在門內，一個站在門外，隔著一步的距離，心境卻大不相同。
池慕程眼裡的光在漸漸褪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