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餘光觀察到,有兩個小太監,低著頭站在不遠處。
時不時還有東宮護衛,從附近巡邏走過。
事已至此,她硬著頭皮迎上去,在距離蕭玄恪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參見太子殿下。”
“無須多禮,你別緊張,孤邀請你來,是為了請你幫忙想想辦法。”
沈定珠聞言,抬眸看來,竟發現蕭玄恪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她美眸深處有一絲警惕閃過,聲音輕問:“請問殿下,是什麼事?”
蕭玄恪負手,錦紅衣袍前,繡得團龍,耀目怒視,更如他性格一般,獨斷蠻橫,衝動易怒。
他道:“問畫是孤的女官,可最近她吃不下飯,心情不佳,孤聽說你們二人是表姐妹,如今又都在宮中,特地將你請來。”
沈定珠困惑地眨了眨長睫,想半天才說:“殿下,妾對這方面毫無本領,想來,去請太醫會更奏效。”
蕭玄恪輕笑:“你總是喜歡推辭來推辭去,你是她表姐,偶爾過來東宮,陪她說說話,說不定問畫就有胃口用膳了。”
沈定珠唇邊始終掛著微妙的笑意,她體態嫻雅,帶著淡淡拒人千里的清冷幽美。
“太子殿下恐怕不知,妾與蘇女官,雖為表妹,實則從小見面甚少,要想蘇女官高興開懷,不妨將蘇家人請來探望一二?”
她再三拒絕,蕭玄恪臉上的笑已經漸漸淡去,神情變得森冷。
“你以為孤在跟你打商量嗎?”
沈定珠狀似惶恐,後退兩步,低下頭:“是妾不好,殿下消氣,妾這就回去想辦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蘇問畫驚訝的聲音:“表姐?你怎麼會在這!”
沈定珠回眸,看見蘇問畫的穿著時,忽然驚了驚。
她身上的衣服,正是那天太子大張旗鼓,送來寧王府的硃紅珍珠緞做的。
沈定珠當時為了彰顯誠意,還對外謊稱是她繡的。
其實是蕭琅炎找了幾個繡娘,連夜趕製出來的。
可是,沈定珠說明了是送給傅雲秋的,如今怎麼到了蘇問畫的身上?
蘇問畫見沈定珠臉上有著淡淡的訝異。
她更加狐疑,走到蕭玄恪身邊,猶如宣誓主權般,挽住蕭玄恪的胳膊。
沈定珠回過神來,道:“太子殿下擔心你的身體,說你最近吃不下飯,就讓我有空來陪你說話,哄你開心。”
蘇問畫受寵若驚,含羞帶笑地看了看身邊的蕭玄恪,竟見他也朝自己微微一笑。
“謝謝太子殿下!”蘇問畫心中感動不已。
她最近正是為了假孕的事著急,吃不下睡不好,沒想到這麼小的細節,竟然都能被太子留意到。
蕭玄恪幽幽道:“孤還在問沈姑娘的意思,只不過,她好像有點猶豫。”
蘇問畫急忙解釋:“表姐只是擔驚受怕慣了,表姐,沒事的,以後你就中午來陪陪我,晚上還是能回去伺候寧王。”
看她一臉天真嬌蠻的模樣,沈定珠心中微微嘆氣。
正想再拒絕,卻沒料到,蕭玄恪淡淡地說:“如果沈姑娘實在擔心,孤就只好請母后下鳳旨了。”
蘇問畫滿面嬌羞,輕輕地晃了晃蕭玄恪的袖子。
“殿下,哪裡用得著驚動皇后娘娘?問畫的身子骨,也沒那麼嬌弱,再說了,表姐一定會答應的。”
如此威逼利誘,兩人一唱一和,沈定珠只能閉了閉眼:“好吧。”
蕭玄恪一看就不安好心,而蘇問畫竟信了他的話,沈定珠頗為無奈。
等蘇問畫知道蕭玄恪的心思,恐怕恨不得將她趕得遠遠的。
蕭玄恪見目的達成,露出滿意的笑容:“孤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姐妹二人聊。”
說罷,他先行離去。
蘇問畫笑意甜蜜:“問畫恭送殿下。”
等徹底看不見蕭玄恪的身影了,蘇問畫才變了一張面孔,將沈定珠拉到自己居住的偏殿去。
“表姐,下次你不能揹著我見太子!”她低聲道,色厲內荏。
沈定珠語氣平平:“是太子殿下為了你的事,專門請我來的。”
一句話,讓蘇問畫臉上的神色又變得甜蜜害羞起來,她摸了摸衣服上的穗子,笑著說:“殿下最近對我愈發用心了。”
沈定珠長睫垂落,像收攏的蝶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身上的衣裙。
“不過,以你的品級,竟然可以在宮中穿這樣正的硃紅色嗎?”
提起衣服,蘇問畫便更加得意,目露榮光:“這是殿下賞賜的殊榮,可不是宮中人人都有的。”
“連那傅雲秋幾次見了我,都對這衣裳看了又看,哼,她定是嫉妒,自己得不到,就羨慕我有。”
“還好現在表姐入宮了,咱們二人聯手,叫她吃不了兜著走!”
沈定珠卻站起身:“王爺交代過我,不得招惹傅雲秋,時候不早,我得走了。”
蘇問畫一驚,立刻攔住她:“寧王不讓你做,你就真的聽話?沈定珠,女人要是蠢,下場只有被人拋棄的份。”
沈定珠朝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沒辦法,我就是這麼一個毫無主見,只能依靠王爺的女人,恐怕幫不了你了。”
說著,她翩然離去,蘇問畫跺腳生悶氣,遠遠傳來一句:“你早晚會後悔!”
沈定珠本想回玉章宮。
然而,剛走出宮道拐角,卻見傅雲芝和傅雲秋結伴走來。
看見她們姐妹二人,沈定珠心下一沉,轉身就要折道離開。
“站住!”傅雲芝已然第一時間看見她,步履倉促地衝來,“沈定珠,可算是讓我遇到你了,你這賤人!”
她不由分說,揚起巴掌,照著沈定珠的臉就想打下來。
然而,被沈定珠一把握住手腕,傅雲芝幾次掙扎,都掙不開。
沈定珠目光幽冷:“你想幹什麼?這裡是皇宮,誰準你鬧事。”
她不笑時,絕麗的面孔,竟顯得威嚴端莊,傅雲芝自覺氣勢矮她一截。
一旁傅雲秋走過來,柔柔道:“沈姑娘,你別介意,我妹妹會生氣,都是因為聽了外面的傳言,有人說,你勾引周將軍,所以她才會誤會生氣。”
重提此事,傅雲芝原本熄下去的氣焰,再度燃起來。
她憤恨地說:“傳言說你私下見周將軍,還能有假?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了寧王殿下還不夠,竟勾引我未來夫婿。”
沈定珠冷笑:“在宮裡掌摑,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打我,也要問寧王殿下同不同意。”
這番話可將傅雲芝氣得不輕。
她尚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在宮裡放肆。
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她轉而求起傅雲秋來:“阿姐,你幫我教訓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欺負到我們傅家頭上來。”
傅雲秋故作為難:“皇后娘娘確實給了我懲罰宮人的權利,但沈姑娘她是王爺的侍妾,也不算宮人呀。”
說完,她看向沈定珠:“不然,沈姑娘,你就將自己的丫鬟交出來,讓我三妹出個氣,好不好?”
“實在不行,你向她賠罪道歉,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否則一直讓外間謠言四起,對你名聲也有影響。”
看著傅雲秋的裝腔作勢,沈定珠唯有冷笑。
“我不在乎。”她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突然。
傅雲芝從後面撲上來,想一腳將沈定珠踹倒。
沈定珠早有防備,她側身躲避,傅雲芝來不及站穩,自己撲倒在地。
她抬起頭來,嗚嗚大哭,滿臉是血:“阿姐,好痛,我的臉好痛啊!”
傅雲秋大驚失色,揚言驚呼:“沈姑娘,你怎麼能推我三妹!”
她推的?
這是想刻意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