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都,獨孤府。
獨孤一鶴書房之中堆滿了密函。
他此刻端坐在椅子上,翻閱著密函,同時手持硃筆不斷勾畫批註。
老管家阿福在一旁磨墨:
“老爺,抄家陳府,目前有人選了嗎?”
“沒有,要抄兵部尚書的家,按大夏律法,主事官最低的四品。”獨孤一鶴搖頭:
“四品大員,就那麼些個。
再除開一些都護都尉,或刺史郎將,還能剩下哪些?
到頭來,應該還是要從與兵部尚書同品的大員中挑選主事之人...”
“老爺,這正三品從三品人也不多...這份美差,只怕他們要爭得頭破血流。”阿福嘆道。
“若只是美差,只要利益得當,爭端自然會少,能夠達成一致。
可惜就可惜在,這份差事,不只是一份美差,更是一份要命的差事...”獨孤一鶴搖頭笑道:
“大夏王朝尚無太子,什麼太子賓客太子詹事暫且不提,光是六部尚書九寺九卿御史大夫中書令等人,他們的想法就各不相同。
九卿應該都不會淌這趟渾水,中書令老狐狸了,他更不會親自下場。
御史大夫,嗯,說不準。
那剩下的,也就是六部尚書自己的事。
但是陳安邦此事,涉及貪瀆國本有對外勾結之嫌,他這些年暗地裡與不少大臣結黨營私貪贓枉法。
重點就在於,涉及其中的大臣究竟是誰?
陳安邦有沒有留下什麼記錄在冊的密函?
一旦有,那可就是要命的東西!”
阿福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眸,陳安邦這事上居然涉及如此大的秘辛。
“有人為了利益,要爭!
有人為了保命,更是要爭!”獨孤一鶴眼眸幽深:
“魚龍混雜之下,抄家主事官的位子,是不可能輕易決定人選的。”
“老爺,您說,要是大家都爭起來,皇上會不會派個意想不到的人主事此事?”阿福提出疑問。
獨孤一鶴搖頭:
“幾乎不可能。
人選就那麼些個,至於其他人,一旦官階小了,這個主事官,怎麼壓得住涉及其中的高官?
能與陳安邦相謀相同流合汙者,會是小人物嗎?”
老管家阿福點點頭,心道還是老爺看得遠,這事就不可能會是四品以下的官吏能夠染指的。
......
京都,戶部尚書府邸。
府中的家丁僕人皆戰戰兢兢。
此刻戶部尚書正在書房大發怒火,不斷摔砸著筆墨紙硯桌椅板凳,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書房內。
戶部侍郎低眉頷首:
“大人,兵部尚書府邸確實進不去,皇上早派了禁軍看守,無論是裡面還是外面的人,在抄家聖旨到來之前,都不許進出。
一旦有人強闖,斬立決。”
戶部尚書張退之不斷撫動著自己臉頰上的八字鬍,心中的憂慮與怒意又開始不斷滋生了。
他不確定陳安邦手中有沒有自己的貪汙證據,他不敢賭,他必須要親自進去查探。
“去通知其他幾位尚書,他們的條件,我答應。”張退之深深吸了口氣,在陳安邦府邸將要被抄家的訊息傳出之後,各部尚書就商議出了條件。
有人為了利益,那麼無論是抄家所帶來的利益還是接受同僚的“贈禮”,都是可行的。
而有人為了保命,為了那可能存在的“證據”,必須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六部尚書,雖不算人人相處融洽,但至少也算同屬於尚書省,經常合作,關係也差不到哪兒去。
他們各自都明白其餘人的彎彎繞繞和苟且,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問罷了。
“是,大人。”戶部侍郎充滿告退。
張退之臉龐顫抖,露出心痛之色,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
在九卿基本確定不插手的情況下,兵部陳安邦的抄家,就基本算作尚書省自己的事了,只要他張退之能夠抄家,就能將對自己不利的東西隱藏住。
他癱坐在椅子上,手忍不住微微顫抖,陳安邦不明不白消失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如橫在他心間的一根利刺,扎得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