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遊號”低空飛行時,隊員們俯瞰下去,一片白雪皚皚,看不到甚麼異樣。等到了跟前,才發現完全不同。
整個崑崙站像一個隆起的巨型雪丘,赫然矗立起來,一道約五六米寬的溝從中間穿過,並且很深,竟然一眼望不到底。
而且,這道溝向兩邊延伸到望不到邊的地方。
眾人被這個深不見底的“溝”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處置。
倒是於烈非常鎮定,等眾人安靜下來之後,他才開始佈置任務。
為什麼要等到大家安靜下來之後呢?
任何人在驚慌之下都會容易出錯,更別說在惡劣的環境下完成救人任務了。於烈非常注重這一點,每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
“救援隊分為三組,第一組搜尋救援,第二組在崑崙站地面救援,第三組跟我下去。”於烈簡短有力的說,“不要擅自行動,注意安全!”
“是!”
於烈不愧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經驗豐富的他透露著非凡的品質。
“周教授,你的人怎麼安排。”於烈轉過頭問道。
自從見到這道把崑崙站一分為二的深縫,周然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能夠造成這種傷害,似乎只有地震,但是,在南極這個地方,是不可能發生地震的。
不過,也不排除這種現象,未知的東西太多,外星人都可能存在……
他比較關心的還是那條“人工通道”,如果上次的雪崩只是把它埋了起來,那麼這次的“地震”會不會徹底將它摧毀了呢?
在周然的心裡,已經將這次異常震動當作地震了。
“按照於隊長的分組要求,我們勘察組也分為三組,跟隨救援隊行動。”
“周教授,這……恐怕不妥吧。”於烈反對的說,“我們救援隊的主要任務是救援,如果勘察人員跟隨的話,會影響我們的救援速度,甚至……”
周然沒有說話,等著他繼續說。
“甚至會給救援隊帶來壓力和危險——沒有救援經驗的人員隨時都會出事。”
周然完全明白於烈的顧慮,而且他說的這些的確是事實,救援的關鍵在於速度,如果超過救援的最佳時間,即便投入再多的人力都無濟於事。
但是,為了保證勘察組人員的安全,他必須這麼做。
周然將自己的顧慮告訴於烈,於烈經過深思,同意了他的要求。
但要求是,勘察組的人員必須聽從救援隊的指令。也就是說,等救援隊確認安全之後,勘察才能開始。
周然完全同意。
前兩組接到任務指令之後,迅速出發,可是在第三組下去之前,於烈與周然又產生了分歧。
周然要跟隨第三組下到深縫去,這一次於烈堅決反對。
“我要保證你的安全,你必須留在上面!”當只剩兩人的時候,於烈的語氣沒有迴旋的餘地。
“這下面可能藏著發生這次‘地震’的真正原因,我必須下去。”周然也強硬的說道。
當聽到周然說出“地震”一詞時,於烈登時愣住,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周教授,你剛才說什麼?地震?”
“對,”周然答道,“我將它定義為‘地震’。”
“不過,據我所知,南極應該不會發生……地震。”於烈似乎費了好大勁才把這個詞說出來。
“於隊長,怎麼說都無所謂,但是我必須要下去,請你理解。”
“理解不了。”於烈說,“下面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我沒法保證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就這麼重要嗎?難道……”看到一名隊員走過來,周然停住話頭。
“於隊長,周教授,下去的滑索已經準備好……”
“立即出發!”於烈看了周然一眼,“救援隊先下,勘察組隨後,留下兩個救援人員看住周教授,不允許他下去。”
“於隊長,你不能這樣!”周然抗議道。
“對不住了,周教授。”
周然看著救援隊隊員一個個踩著滑索下去,氣得直瞪眼。
“周教授,我們怎麼辦……”一個勘察組的組員說,接著指了指滑索。
“你們先下去,注意安全,聽從於隊長安排。”
“那您……”
周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下去。
……
作為隊長,於烈一馬當先,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只有在自己確認安全的情況下,才會讓隊員們行動。
在他們下去之前,已經派遣無人機先行探查一番,從反饋回來的影像來看,除了霧濛濛一片,似乎沒有什麼危險。
於烈與兩名隊員在前邊開道,上面的隊員與他們相隔大約五十米的間距,就這樣緩緩下落。
下滑五十米,八十米,一百米……
等到下滑到二百米深的時候,牆壁上已經沒有了積雪,而且變得灰暗了許多。於烈抬頭望了一眼,頭頂的“溝”已經變成了一條縫。
他開啟了照明裝置,往下照了一下,依舊是灰濛濛的一片。
奇怪,他們這次配備的是軍用強光手電,穿透力極強,射程在三百米左右,怎麼還照不到底呢?
難道真的深不見底?
想到這裡,於烈心裡愈發的沒底,他停住了滑索,思索著要不要繼續下滑。
然而,就在這時,上面的隊員出現了一陣騷亂,於烈吃了一驚,趕忙透過對講機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報告隊長,周教授他……”
聽到這個聲音,於烈立馬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這是留下來看住周然的其中一人。
他急忙問道:“周教授怎麼了?”
“他、他也下來了,就在我身邊。”
於烈鬆了一口氣,心想還好沒有出事,要不然的話,救援任務剛開始就出亂子,可沒法跟院長交代。
其實,他也有苦衷,之所以不允許周然冒險,就是在出發之前,沈同輝特意交代,務必保證周然的安全。遇到特殊情況,可以採取特殊手段。
讓兩個人看住周然,就是於烈採取的特殊手段,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於烈也只好妥協,總不能再讓人把周然硬生生的帶上去吧。
“周教授,能聽到我說話嗎?”
“可以,於隊長請講。”周然回答道,似乎帶著勝利的語氣。
“既然你執意下來,我也就不阻攔了,請你務必聽從我的指令!”
“收到,於隊長。”周然笑著說。
於烈不再說什麼,也許是周然的到來給了他信心與安全感,於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決定繼續下滑。
他們選擇下滑的位置正好是崑崙站的中間部位,這條溝在地面上分別向東、西方向延伸,沒想到到了地下幾百米的地方,依舊向兩個方向延伸。
在下滑的過程中,於烈多次向兩邊照射,依然看不到盡頭。
在一個脫離了腳踏實地的陌生地方,任何人都會不自覺生出一種恐懼感,更別說在地下幾百米的深淵裡了。
於烈有意觀察,深坑的石壁是某種說不出名字的岩石,呈暗灰色,看起來質地非常堅硬,似乎與平時見到的岩石不一樣。
“應該帶幾個地質專家過來。”他想。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在下滑超過兩百米之後,石壁的質地早已發生變化,並沒有之前看起來那樣堅硬……
不知過了多久,於烈的腳下傳來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在他的雙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腦已經意識到落地了。
於烈看了下手腕上的裝置顯示是地下三百二十六米。
終於,在經過兩個小時小心翼翼的下滑之後,他們達到了深坑的底部。
於烈令人開啟兩個“自應燈”,坑底登時被照亮了一些,不過仍舊被一層迷霧籠罩著。
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空蕩,巨大,只能用這兩個詞形容。
於烈初步推斷,底部的空間跟地面一樣,也是東西走向,只不過大了上百倍,應該就是這道裂縫的根源。
不對!
從於烈落地的那一刻起,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這裡太乾淨了!
如果這裡就是裂縫的根源,就像震源一樣從這裡散發出去,應該會有大量的碎石堆積在這裡。甚至,他們就不可能到達這裡!
而且,一路下來,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現象,太順利了。
當一個人完成了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會生疑,這或許是一個人類正常的反應。
於是,於烈令人在另外兩個方向各自放了一個“自應燈”,這下整個空間更亮了一些,也更大了一些。
就像一個巨型的醒酒器,只不過開口不是圓形,而是長方形。
“周教授,我覺得這個地方有點奇怪。”於烈輕聲對身邊的周然說,不過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回覆。
“周教授?”
還是沒人回答。
於烈疾忙轉身,環視四周也沒有發現周然的影子。
“不對啊,他剛才明明就在我身邊!”於烈喃喃自語道。
“有人看到周教授了嗎?”於烈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搖了搖頭。
“周教授!”於烈大聲喊道。
依舊沒有人回答,就連回聲也沒有。
於烈慌忙對著對講機呼叫了好幾聲,也沒有回應。
眾人都慌了,也跟喊著了起來,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應。
於烈頭都炸了,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路上戰戰兢兢到沒出什麼事,剛到這裡就出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