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厲聲斥問：“你不是龍五！”
眼前的龍五面目上沒有任何波瀾，跟他平日裡的習性毫無差異，當真是寡言者愈佳偽裝。
若不是發現他拿刀的細節，還當真就著了他的道！
我抓住的是他持刀的手，提防著他猛然揮刀。
直視，對上他那一雙能凍死一頭大象的雙眼。
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發問毫無底氣，在我的認知裡，龍五的身手已經超出人類的範疇。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無論面前這個“龍五”假到什麼程度，恐怕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眼前的“龍五”面沉似水，仍看不到任何的波瀾，只是雙眸轉而盯向我手中的碗。
以防萬一，趁此機會，我褪下他左手的黑色手套，一直褪到虎口露出來。
看清他那隻完好無損的左手，臉上忍不住掛上冷然微笑。
看來，傷口你是裝不出來的！就像胖子的貼身古玉無法複製！
“繼續敲下去！”
他突然開口發難。並且給了我一個數字，讓我再敲六下。
先前雜亂的敲擊，已經分不清究竟還差幾下，但能肯定的是，這個數字一定是陷阱。
直覺告訴我，我現在應該在2或者4這個數字中選擇一個。
“看來不能如你意了！”
思量再三，我決定賭一把！
鐺鐺鐺鐺！
四下疾速的敲碗聲響徹漆黑的甬道。
四聲停止，又是啪的一聲！
我直接把碗摔碎在地，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眼前的龍五，沒有等來他想要的數字。盯著地上破碎的瓷碗，眼神中充斥著震驚更多的則是憤怒。
向死而生，是絕境中的最佳選擇。2跟4這個數字既然選擇了後者，就再無退路，碗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
兩輪敲碗完畢，已經招來不少孤魂野鬼。也實則不敢再敲下去。
再來恐怕就是閻王！
至於這最後的機會，孫老闆能不能回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祈禱還未完全開始，突然間遠處跑來一個模糊的影子。
果然看到孫老闆的身影樂顛顛的回來了，從我身邊跑過去，說了一聲：曹老弟，我先回去的啦。
他與我擦肩而過，好像根本看不到我身邊的龍五。
孫老闆看起來輕飄飄的，說完這句話，只是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見了。
本以為跟著消失的還會有身邊的假龍五，可一側頭卻發現“龍五”雙目血紅，如同餓了數月的毒蛇，手中的烏金開山刃化身成尖厲的毒牙，猛的朝我胸口刺來。
實在太快了！
根本來不及躲避！
然而替代疼痛的是強烈的窒息感，只覺得胸口被一頭髮瘋的公牛正中目標。
烏金開山刃實打實的從我身體中貫穿，眼前的龍五已經變了模樣，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具有古人的所有特徵。
無論怎樣看，都像一位正在戰場上廝殺衝陣的驍騎將軍。
然而強烈的窒息感根本不給我仔細打量他的機會，連聲像樣的呻吟都沒發出，大腦極速變成一片空白。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全是昏倒前最後定格的畫面------那位驍騎將軍的兇狠猙獰面孔。
我知道被一把真正的刀貫穿身體絕不會是這般箇中體會。
總之這個夢我做的很累很累，想醒來卻發現根本無人拉我一把。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胖子對我的呼喚：“老曹，醒醒，快醒醒！”
聲音可以騙人，但這胖子身上獨有的汗臭味絕不會。
平日裡厭煩的味道，此刻卻讓人心安。
旁邊還有艾薇兒的聲音：“掐他的人中試試。”
艾薇兒話音剛落，直感覺上嘴唇與門牙死死貼在一起，一陣說不出的酸爽。
“老曹，你再裝死我可就要人工呼吸了！”
確實累了，本還想再歇會，但胖子這一招著實狠毒。
換做艾薇兒說這話，咱必須閉上眼等待享受，但這死胖子，還是算了吧，我生怕他是借題發揮，等待此個機會已經多時！
“肥仔，還是算了吧！讓我來，我孫某人一向是滴水之恩當那湧泉水報答的啦！曹老弟救了我的命，親他一口算什麼呢？都起開，讓我來救一救他！”
本來聽到孫老闆的聲音，我甚是欣慰，敲碗招魂，把我的半條命都差點搭進去，他總算得救。
可是這老賊此刻卻要恩將仇報，萬萬不可！
平日裡殭屍是怎樣從棺材裡竄出來的，我幾乎與之一樣，直接旱地拔蔥，跟地上燙屁股一般。
“曹老弟！曹……你醒了？我還沒親下去，一定系被我滴愛感召的啦！”
孫老闆此刻看著我，極像個民國剛從良的藝伎，恨不得吹啦彈唱十八般武藝均給我複習一遍。
再一看胖子也好不到哪去，似乎正要跟孫儲財爭奪這人工呼吸的席位。
我說，“你倆這個玩法，閻王爺都看不過去！連夜送我回來，生怕迷了他老人家的眼睛！”
我叉著腰，有意躲開這二人，大口吸著空氣，方才的窒息感終於得到了緩解。
我胡亂摸了摸胸口，希望別摸到什麼破損的洞口，忽然感覺嗓子眼一甜，氣血上湧，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濺在身側的石壁，一個不規則的紅色圖形向下緩慢蔓延。
一行人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紛紛聚攏過來，圍成一個圈，最邊緣的龍五臉上難得起了微微地波瀾。
卡在喉嚨和胸口之間的這口老血，似乎是窒息感產生的來源，好在吐出來之後，再無更惡劣的身體反應。
我擺手表示並無大礙，把嘴角的血跡抹去，詢問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艾薇兒的眉頭稍稍舒展，說我第一輪敲碗，孫老闆的火把就像過山車一般，火焰忽高忽低，幾近熄滅。
她大聲的提醒我，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聽到這裡，我大概瞭解到了當時的來龍去脈。他們應該遇到了跟我同樣的情況，只不過他們是真的發出了聲音。
而我那時已經陷入鬼打牆的幻覺之中，站在原地，空有吶喊，實際可能只是嘴巴大張著，不曾有半個音符從喉嚨中蹦出。
好在，他們想起我的囑咐，火焰變弱，就要移動孫儲財的位置。
剛開始的幾次移動都嚴格按著一尺之內的距離，只是把孫老闆放在靠牆的位置搬來搬去。
每次移動，火焰強度都會勉強恢復一些。三人本以為這樣堅持下去，孫老闆會成功醒來。
可是第一輪的敲碗剛剛結束，卻遲遲不見我第二輪的開始。
三人眼瞅著火焰疾速變弱，有熄滅的跡象，在得不到我的回應的情況下，他們只好大幅度移動孫老闆的位置，想拖著孫老闆去尋找我。
聽到這裡，我突然明白了，應該就是這個時候，假胖子出現的！
正是假胖子的出現，影響到了我第二輪敲碗的時間。
好在假胖子早早被我識破，在他們耐心徹底消失之前，我開始了第二輪的敲擊！
繼續說的時候艾薇兒突然陰下臉來：“可是你第二輪的敲碗太過於雜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