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羅老三明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礙於他好面子的臭脾氣,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我今天就說了,怎麼了?你要是不幫這個忙,你試試!”
“呵呵......”楊老狗陰惻惻的笑了笑,神情陰晴不定,那一雙眼睛看起來就像是要殺人似的,“老陳為了這小子死了,你為了這小子也要跟老子斷了來往?”
“我......”羅老三臉色一滯,話語噎住,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我暗道不好,任由他們這麼說下去,怕是兩人真要斷了來往!
在農村這話可真不是說說而已......
如果羅老三跟楊老狗真斷了這層關係,那麼陳羅楊張四家,算是名存實亡了。
我連忙上前擋在他們的中間,勸說道,“都別生氣,一氣上頭了,什麼話都敢說出來了,影響咱們的關係。”
這不僅是為了陳羅楊張四家的關係而勸說,也是為了我已經去世的爺爺勸說。
要是讓他在九泉下知道了自己這一幫老兄弟,到了晚年居然會鬧成這個樣子,怕是死不瞑目!
忽然,楊老狗揚起巴掌“啪!”的一聲扇在了我的臉上,雙目通紅,齜牙欲裂道,“滾出去,老子跟你爺爺有關係沒錯,可跟你這個掃帚星沒什麼關係,別特孃的說得像是咱們認識多久了似的!”
我捂著火辣辣疼的臉,愣在了原地,雖然心裡十分清楚,楊老狗是因為羅老三的話才失去了理智,可聽著他這一番話心裡依舊很不舒服......
就像是一直埋在心底的刺被拔出來,又重新換了個地方插下一樣。
從小到大,周圍的人就說我是掃帚星,生下來就把爹媽克沒了,各種言語辱罵我,平時雖然不在意這些話,但總有一些時候會聽進去。
可為了不給爺爺添麻煩,我都會把這些話埋在心裡,當做沒聽見似的。
現在楊老狗重新提了起來,我心裡一陣刺痛......痛的話都說不出來!
“操你大爺的楊老狗,你敢打陳酒!”羅老三一把將我拉到身後,有些擔憂的看了看我的臉,發現只是紅腫後,抬頭冷冷的盯著楊老狗道,“狗日的楊老狗,陳酒是陳青山的兒子,陳青山死了,那就該由他來繼承陳家的位置,這時誰也改不了的!”
“你一直說是他剋死了陳青山,我知道你肚子裡的怨氣很重,可是你想過沒有,他難道又願意讓老陳去死嗎?那可是他親爺爺!要是你閨女成了這個樣子,你又不會用這種方式去救她嗎?到時候你也要我們這麼對待你閨女?”
羅老三說完,長長嘆出了一濁氣,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楊老狗,咱倆的關係就到這兒吧,你不待見陳酒,老子待見!”
話音落下,他拉著我快步離開了這裡。
剛跨出門檻,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楊老狗,發現他怔怔的盯著地面,似乎在想什麼一樣......
出了門,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我感覺心裡越來越難受,忍不住朝羅老三問了句,“你其實沒必要說那些的,他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只是太氣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羅老三臉色十分平靜,全然沒了剛才在紙紮店裡的惱怒,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帶著一絲教導的語氣說道,“有的人只有到死的那天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生的知己,楊老狗我忍他很久了,這一次他不待見你,那以後也不會待見我的後人,所以......我們不是一路人,不需要繼續聯絡了。”
說著,羅老三蹲下身子,認真的看著我,“陳酒,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你可別學楊老狗那個樣子,一定......要好好善待我的後人,就像是我對你一樣。”
“人這一輩子,到處交朋友,到處處兄弟,為的不就是等死了之後,這些關係人脈能幫孩子繼續鋪上一段路麼......”
“好!”我重重的點頭,心裡明白他在說什麼,嘴上卻調侃了句,“以後你要是死了,我來照顧你孩子,讓他跟著我出活,一次一千,分他二百!”
“哎嘿,你特孃的還真記仇啊!”羅老三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知道我是在說上次他帶我出活,想要坑錢的事兒。
氣氛瞬間緩和了許多,都沒再想關於楊老狗的事情。
我跟著羅老三四處打聽了一下,終於尋到了那個富商的住處。
站在碩大的房子前,我跟羅老三都有些打怵,遲遲不敢進去。
但那被劉老太婆抓來的陰魂,是這家的女兒,而她又把我七魄的一魄撞沒了,所以只能硬著頭皮進去,希望從他們口中得知一些關於那個女人的訊息。
只有找到那個女人的肉身,才能透過一些方式把她的陰魂找回來,查一查我的陰魄到底去哪兒了。
“叩叩叩......”羅老三抿了抿乾燥起皮的嘴唇,硬著頭皮上前敲了敲大門,轉頭羨慕的又朝著我訴說道,“老子活了這麼多年了,第一次見這麼有錢的人家,這門口的地板都特孃的用的是外國貨吧?真特孃的亮堂!”
我心中有些好笑,沒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看起來無所的羅老三,居然也會有這麼窘迫的時候。
不過轉念一想卻也能理解。
那個年代農村跟城裡的貧富差距太大了,農村還在想方設法吃飽飯,而城裡人已經開始琢磨著怎麼讓生活質量再次提高了,羅老三沒見過這些稀奇的東西,也算正常。
就這樣,我跟羅老三像兩個鄉巴佬似的,眼巴巴的站在門外敲門,目光的透過門縫觀察著裡面精緻的花園,時不時的又羨慕的說上兩句。
一晃眼,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正當我們以為這家人不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嚇得一激靈,連忙轉身看過去,只見一個儒雅隨和,穿著一身寬大西服的中年男人,笑咪咪的看著我,“小孩兒,你們在我家門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