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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此刻覺得自己像個棒打鴛鴦的惡毒父親一樣。
打的,還是眼前的兩個小“鴛鴦”。
他咬著牙笑:“乖寶,過來。”
時乖覷了他一眼,伸手拿書包。
江戒把書包遞給她,心裡有些酸。
他也很想這樣名正言順的叫小姑娘過來。
可是,他現在還沒有資格。
“回家。”杜衡接過她的書包,拍拍她的小腦袋,看也不看江戒一眼,扯著時乖就要走。
時乖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到少年正站在夜色中,可憐巴巴。
像被人丟棄的狗狗一般。
她忍不住揮了揮手:“江戒再見!”
少年果然有了笑容:“寶寶再見!”
杜衡加快了腳步,扯著時乖的袖子就將她拖進家門。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杜衡靠在門邊,生氣地看著時乖。
“舅舅......”時乖覷著他的神色,“你吃飯了沒?”
“你沒跟他說?”杜衡看著想轉移話題的人。
“說......說了。”
她真的說了。
只是,不太堅定而已。
杜衡氣的胸口氣伏:“你們沒吵架?”
“沒......沒有啊。”
江戒根本不願意跟她吵,少年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火爆性子。
說認錯就認錯,說服軟就服軟。
吵不起來。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們的感情!”
杜衡走到桌邊,扯了張椅子坐下。
“來,給舅舅一個最終的期限。”
時乖顫慄一下,她還站在門邊,久久不能開口。
杜衡嘆了口氣:“除非他能和徐陸霆斷絕關係,否則,你們絕無可能在一起。長痛不如短痛!”
“這學期結束。”
杜衡抬眼看去,只見時乖滿臉蒼白,輕聲道。
“好。”他不忍再逼。
客廳內安靜了一會,杜衡起身,看著桌上的三張遺照,又點燃一柱香插了上去,聲音響在昏暗的客廳裡:
“施晶說,她打算生下孩子。”
“舅舅......你想做什麼?”時乖輕輕開口。
杜衡拿起時秒的照片,眼裡都是疼愛。
他只在時秒出生的那一刻,匆匆見過一面。
時秒長得,太像太像媽媽了。
他回頭看著時乖:“徐陸霆既然傷了我們家一個孩子,那不如......”
“舅舅!你說過,不傷害無辜的!”時乖眼圈紅了起來。
“無辜?時秒不無辜?”
“舅舅!”
“行了!這事我自有主張!”杜衡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再說。
時乖拎著書包,慢慢走了兩步:“舅舅......你說過,不會因為這些人,影響我們的人生。”
“討點利息,還是要的。”杜衡臉色晦暗。
廚房的冰箱突然制動,發出“呲”的一聲響。
時乖輕輕顫抖。
杜衡手中的照片上,時秒正在對著她笑。
似乎在說,姐姐,你怎麼都不管我了呀?
時乖咬著唇,許久,她抬起眼,眼底凝著黑暗:“利息,我會來討。”
杜衡將時秒的照片放回去,沉聲問道:“你想怎麼做?”
時乖臉色已經結成冰,她變成了那個一心復仇的姑娘:“那顆心,被用在了付水水的身上。”
利息,就從她身上來討吧。
由她來做,也許才是最合適的!
夜已深,時乖做完了最後一張試卷。
她盯著筆尖下的最後一個字,視線定在上面。
她的字寫得很好,爸爸媽媽都很注重小孩子的教育,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開始給她報了書法班。
江戒的字,寫得瀟灑恣意,又帶著些許風骨。
不像她,連字都寫得這麼冷厲。
桌上的鬧鐘已經指向十二點。
她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站起身。
手機滴滴響了兩下:
“寶寶,太爺爺生病了,明天我不去學校了啊。”
時乖回了個:“好。”
資訊很快就又回了過來:“怎麼還沒睡?”
時乖坐到床上,躺了下去。
想了許久,才回了一條:“晚安。”
縱有滿肚子的話,卻沒有一句能夠說出口。
那邊卻直接發了影片過來。
房間裡的燈已經全部被關掉,只剩下一片黑暗。
時乖點選接通。
“剛都以為你睡著了,怎麼了?”江戒臉上有些疲憊,許是因為擔心太爺爺的原因。
時乖閉著眼睛,聽他的聲音,心裡安穩了一些,她小聲說:“沒事,我要睡了。”
江戒眉頭擰起來:“你把燈開啟。”
“幹嘛?”
“開啟,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在哭?”
“沒有。”
“開啟。”
時乖嘆了口氣,她輕聲說:“真沒有,我就是......想你了。”
江戒果然怔在那裡,隨後疲憊的眼神裡透出光來。
他用溫柔到極點的語氣說:“寶寶,過幾天,帶你來見太爺爺,好不好?”
等太爺爺身體好一些,就帶她,來見他。
“好。”
江戒輕笑出聲:“唱歌哄你睡,好不好?”
“嗯。”
少年在手機那頭,低低地唱著歌。
時乖把手機放到枕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許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一夜到天亮。
醒來後,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
她給手機充上電,便起床去洗漱。
鏡子裡的她,臉色蒼白,黑漆漆的眼珠子帶著凌厲的光,她被自己的樣子嚇到,連忙低下頭去。
然後,微弱的低喃聲響起:“相由心生,果然沒錯。”
高三二班的同學發現,今天班裡的情況怪怪的。
首先,是早上英語晨讀時,從來不愛出風頭的時乖,居然主動跟老師請纓,頂替掉了付水水。
再然後,便是隻要老師提問到付水水,而她答不出來時,時乖便會舉手起來回答。
老師在誇獎時乖的同時,不忘記提醒付水水要多用點功。
幾次下來,老師們雖然沒有察覺,但是班裡同學都看出來了。
大家低下頭竊竊私語,都在猜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下課後,單文文跑過來,趴在時乖耳邊:“你怎麼啦?”
時乖握著筆:“沒怎麼啊?”
“我記得你根本不愛回答問題的。”單文文小聲說。“你都沒看見付水水臉色難看成什麼樣子了?”
時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側頭問她:“下午有個圍棋比賽,她要參加,是嗎?”
單文文點頭:“她本來就愛參加這些她擅長的東西。”
然後她頓了一下:“你不會也要參加吧?”
時乖輕哼了一聲。
“你會下圍棋?”單文文好奇。
“一點點。”
“時乖,你怎麼了,為什麼要針對她啊?”單文文臉上有些不安。
時乖看著她:“你不恨她哥?”
單文文連忙搖頭:“他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
“別聽他胡扯......”時乖放下手中的筆,餘光看著向這邊走來的付水水。
“你是不是故意在針對我?”付水水眼圈發紅。
“你要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你不要以為攀上了江戒哥哥,就可以這麼對我。”
時乖笑了一下。
“江戒哥哥只是一時貪新鮮,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等過段時間,他厭倦了,你就等著被開除吧!”付水水冷冷道。
單文文緊張地看著兩人。
時乖澹澹看了她一眼:“你下午要參加圍棋比賽?”
付水水眼圈更紅:“你是不是又想做什麼?”
“嗯。”
付水水氣得想要上來撕爛她的臉,卻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像是想起什麼,她突然冷靜下來,眼中閃過得意。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在時乖眼前晃了晃:“我想要的東西,江戒哥哥,都會給我。”
單文文看到一直面色冷澹的時乖,突然就變了臉色。
時乖看著她手中的粉色吊墜,輕聲問:“他給你的?”
“是啊。”付水水揚著眉頭笑,她盯著食指上的吊墜,“他以前對我什麼樣,你不清楚?”
她當然清楚。
付水水想要的任何東西,江戒都會幫她買來。
在她試探他們那次,便已經看出來。
“你知道這是哪裡來的?”她接著問。
付水水哼了聲:“你送的啊,江戒哥哥要是不說,我怎麼知道啊?”
心一層層的結冰。
時乖冷冷地看著那個粉色的吊墜。
許久,她笑了一下:“那就送你吧。”
一個吊墜罷了!
付水水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放過了。
“下午等著成為我的手下敗將吧!”她隨手把吊墜扔進拐角的垃圾桶,氣哼哼地走開。
“時乖,時乖,要不要撿回來啊?”單文文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時乖眼中有著薄冰,冷得嚇人:“不用。”
單文文縮了縮脖子,丟下一句:“我下午陪你去比賽。”便跑走了。
藍色的垃圾桶裡面套了個黑色的袋子,從時乖的角度,隱隱能看見一抹粉色。
她垂下眼睛,發了條資訊出去:“江戒,你什麼時候來學校?”
“明天,怎麼了,想我了?”
他的資訊像他的人一樣,帶著戲謔。
時乖收起手機,沒有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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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圍棋比賽在多功能廳舉辦。
她只要打敗第一個對手,第二輪就會碰上付水水。
時乖指間夾著顆黑子,正想著如何佈局。
“時......時同學,我是不是哪裡下錯了?”對面的男生小心地看著她。
時乖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啊。”
他下得很好。
“我看你一直在皺眉,還以為我哪裡下得不好。”男生拍著胸口道。
對面的姑娘是學校裡的名人,他一直在偷偷看她,心有些砰砰跳。
時乖垂眸看了一眼棋盤,指間的黑子終於落下。
“該你了。”
男生有些吃驚:“還可以下在這裡?”
“你若是這裡點一下,或許還有機會。”時乖澹澹道。
男生抓了抓頭髮,呵呵笑了:“不了不了,我認輸。”
時乖站了起來:“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