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包括我都有些震驚,明知道這是她父親想要故意刁難我,好讓我知難而退,可是她卻沒給她父親這樣的機會。
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奇怪起來,我算是看明白了,這溪月今天就是要跟她父母對著來。
溪月的父親明顯是在氣頭上了,能感覺到她那張本身看著就很嚴厲的臉,愈發變得冷峻起來。
氣氛大概僵住了十秒鐘,溪月她媽趕緊開口說道:“小溪,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那麼沒禮貌?”
溪月卻幫著我說道:“陳曉剛剛和高暢碰杯,那他為什麼不喝完,偏讓高暢喝完?”
停了停,她又冷笑一聲說道:“怎麼?這不就是不歡迎我男朋友嗎?”
“混賬!”
她爸頓時火冒八丈,一巴掌猛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子碟子盤子噼裡啪啦作響。
再一看她父親,一張臉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其實作為男人來講,我很能理解他爸,這太沒面子了,而溪月不是不懂這些,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這下子弄得我很不知所措了,感覺自己真不該來她家。
陳曉這時趕緊對溪月她爸說:“伯父,您消消氣,別動怒。”
停了停,他又端起面前沒喝完的酒杯,說道:“的確我也該喝完。”
說完,他便仰頭一飲而盡。
溪月父親仍是冷著一張臉,估計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只是讓我沒想到她竟然和自己家人這麼大的分歧。
陳曉的父母也趕緊勸溪月父親消氣,說今天過節,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有什麼事下來再說。
其實這個時候我就該離開了,可溪月卻拽著我不讓我走。
我也十分難堪啊,面對這樣的情況,我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但是我知道溪月叫我來這裡的目的,我自然是無論如何都要站在她這邊的,否則就失去了陪她來這裡的意義了。
我覺得我也應該主動一點,儘管我感覺得出來他們並不相信我是溪月的男朋友,但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得像一點。
我倒上酒,主動站起來說道:“叔叔、阿姨,我知道你們可能對我沒什麼好感,剛才確實很抱歉,我自罰三杯。”
說著,我連倒三杯酒,毫不猶豫地一口氣喝光了三杯。
這麼做也是為了給溪月父親找回一些顏面,我知道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都是在乎面子的。
溪月不想給他面子,但我得在意。
坐下後,溪月卻有些不滿意了,看著我道:“你幹嘛呀?”
“別搞得太難看了,雖然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你跟我說過你爸有高血壓,你真想把你爸氣犯病麼?”
溪月沒說話了,我又對她說道:“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不會給你丟人的。”
最後在眾人的勸說下,溪月父親的情緒才稍微緩解了一些,轉而和陳驍父親一聊著自己商業領域內的東西,不時端起酒杯帶著我喝。
溪月目光戒備的盯著我的杯子,提醒道:“爸爸,高暢已經喝不少了,他不需要再喝酒了。”
經過溪月這麼一提醒,她爸恍然不覺道:“男人想要成就一番事業,酒桌上就要喝個明白,我和你陳伯伯五十來歲了,不是還在喝。”
溪月冷言道:“這是什麼歪理。”
“你可以任性,可男人面子也能不顧嗎?你這麼魯莽的替這他決定,問過他意見嗎?”
一時間,我也陷入兩難,他這是故意擺我一道,想灌醉我之後看我醜態。
儘管是紅酒,可也經不起我這麼喝啊,我少說已經喝掉一瓶了。
見酒水再次注入杯子,溪月點了點頭,賭氣似的將我杯子扔了出去,起身直接拿起酒瓶走到她爸身旁。
這一幕再次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她上去就說道:“想喝酒,我陪你喝。”
說完,便仰頭兇猛的喝了起來。
“沒規矩!”說話間,溪月母親直接起身上手去奪酒瓶。
我感覺溪月真的有點上頭了,起身便要過去拉她,卻被她爸喝止不許碰她。
溪月甩開了手臂,猛地摔了瓶子來表達態度,她後退幾步靠在我身旁,彷彿找到了倚靠,瞪著眼睛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眼淚不斷的落下……
我知道,她是真的被傷害到了。
我也能感覺來她的家人估計除了她媽以外,所有人都將她當成一件商品,只為了能夠促成生意上的合作。
我迅速抽出紙巾遞給她,她卻不想要,一把扔開後看著父母,喃喃道:“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是在你們的安排下成長,你們自以為自己優秀,殊不知那些引以為傲的成功事業,在我的眼裡都是臭狗屎……”
溪月父母似乎難以置信,這種粗俗的言語會從自己女兒口中說出,他們第一反應竟是朝著陳驍父母賠個笑臉。
溪月終於悽慘一笑,低下頭,眼淚落在了我光亮的皮鞋上,她帶著巨大隱忍道:“在你們心中,只要我稍稍解放天性,你們說的三個字永遠是沒規矩。”
“是啊!規矩從來都是你們制定的,我只有按照定好的模具生長的份。小學時候,你們因為一個男孩子愛和我打鬧,就逼著人轉了學,孩子天性你們懂不懂?稍大一點了,你們就徹夜的應酬……被客戶追債的日子,你知道我光著腳跑了有多遠嗎?那些生活的恐懼感,你可知道對我有多大影響?”
她爸厲聲呵斥溪月道:“沒有我們的打拼付出,哪來你今天的成就,你就跟那些底層打工的有什麼區別?”
這話真的有點傷人了,我在旁邊聽著就很無語。
溪月也是一聲冷笑道:“底層,你知道底層是什麼嗎?我知道你也是從底層奮鬥起來的,可你捫心自問,你尊重過底層人民嗎?”
緊緊捏著高腳杯的溪月父親,眼神失落的看著她,卻不做答。
“但是我知道,他們或許沒有我們這麼優越的條件,但是他們起碼過得很幸福,至少一家人能夠開開心心吃一頓飯,至少他們的父母不會逼著自己的孩子做他們不喜歡的事情。”
她停頓一下,又看著身邊的我說道:“比如高暢,沒錯,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找來應付你們的……可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找他來應付你們嗎?”
“因為你們太不講理了,你們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嗎?從我出生開始就被你們安排好了一切,包括跟我結婚的物件。”
溪月說到這裡,聲音已經沙啞,幾乎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