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隆德殿。
從未時起到戌時一刻,姬象已經吐納天地元氣許久,心沉內景,眼中得見璀璨光明。
這具身軀內所流淌的早已不是血液,正是諸多香火。
而在修行上,也開始有所精進。
其修行,從第一境行火境開始,而最高的境界,暫時還沒有人修持到。
第一境是行火境,稱“火逼金行”,此時火氣運轉全身,逼出身體內的堅剛不朽之金氣;
第二境是築基境,稱“百日築基”,此時運轉周天氣海,貫穿全身,培養聖胎誕生的基礎;
第三境是玉璧境,稱“金筋玉骨”,此時渾身骨如白玉,筋生金光,古時人說“透體金光骨髓香,金筋玉骨盡純陽”,這是洗練肉身的一大步,為身化純陽做基礎。
每一個基礎的境界,一步一個腳印,會影響到後來境界的強弱,基礎不牢,猶如空中樓閣,外強中乾,豆腐渣工程一碰就倒,只能擺個架勢嚇唬人。
從第一境到第九境,全部是在為火鍊金丹而做準備,而這所謂的火,其實是人體內蘊藏的各種火氣,這些火氣平常的時候是在人體內正常存在的,保持著平衡,一旦出現了問題,就是身體虛弱,得了病症。
這些火氣中,尤其是位居於心臟的君火最為重要,古人有言“人無此火而不得生”。
但對於姬象來說,心臟中的君火這個弱點,已經根本不存在了,不當人自然也有不當人的好處,肉身是居世行動的容器,真身則是香火凝聚之神,哪怕被斬掉腦袋,捅穿心臟又如何,表面看起來物理系能造成高額傷害,但是姬象直接一個接頭霸王,腦袋重新裝回去一點也沒有問題。
而在這段時間,姬象在吐納氣息的時候,又有意外發現。
內景中的這面空白神牌,居然能幫助自己,把吞吐入身的天地元氣,全都給加速消化掉。
這就使得天地元氣補充到身軀的速度非常快,以姬象的估計,以及從前身的記憶中來看,此時自己的吞吐與消化速度,至少是正常人修行時的三倍以上。
並且這個消化速度,貌似還在增加。
但是肉身已經快要到元氣的容納極限了。
此時精氣神旺盛至極,姬象感覺自己的肉身充滿了力量,心中念頭起來,覺得現在的自己,稍微動一下,都能把一個壯漢給單手抓住,然後空中旋轉三週半。
當然了,現在並沒有壯漢來給自己進行實際操作。
“如此巨大的吞吐量,節省了我三倍的修行時間,我這早上才活過來,進到了第三重境界,骨如白玉,筋絡如金,現在吞吐了大量的元氣,積蓄在身軀內,這般快速的修煉,使我這具肉身的狀態已經達到了過去不曾有過的高度!”
“我所吞下的元氣,遠遠多於我吐出的濁氣,照這樣下去,我很快就能進入修行的第四境界,胎息之境,也就是所謂結聖胎。”
“要進入第四境的條件,就是鎖氣在身,吞下的氣息總量要遠高於吐出和逸散的氣息。過去的人修行時,往往入定很久,還要尋找天地元氣充足的地方進行吐納,多隱藏在名山大川之中,關閉自身七竅,來阻擋氣息的逃逸,憑藉著吞下的元氣,來進行內部的生命迴圈。”
“此時一息自往,不出不入,能依嬰兒在母腹中,內服內炁,握固守一,此時聖胎輪廓出現在身中,這聖胎,就是精氣神三者結合所煉的內丹別名,得了聖胎,才是真正有了大本領的法師。”
“這第四境之前的三重境界,都不過是入門而已,火逼金行時初窺門徑,百日築基才算是入了門戶,金筋玉骨不過是變化的過渡,所以聖胎之下皆是凡人。”
姬象覺得很奇妙,雖然自己不當人,但是還是可用人的修行方法來進行修行,只要香火不散,肉身無論收了多少傷,都能緩慢恢復,打不死就是自己最大的本錢。
“這空白神牌或許還有其他用處.....我之前在浮黎之中看到諸神位業,神名皆寫在牌上,就唯獨這傢伙沒有名字,我也看到不少世人遺忘的神靈,但他們的名字也都好端端的刻在神牌上.....”
“等到我修到第四境,邁向第五境,且渡過第一次魔試之後,再接引位業,這東西既從浮黎而來,必與位業有所關聯,到那時,我應該能再看到這東西的一點神異。”
姬象覺得,這東西應該不僅僅只是一個元氣消化加速器,兼神鬼圖鑑。
姬象在二更天的時候,忽然停止吐納,因為外面傳來了急促且大量的腳步聲!
..........
朱常洛上午來過之後,他還有他的學習任務,所以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和那個朱袍的火神見面,而被朱袍火神控制住的那個宦官,在上午的時候,已經把朱常洛的行蹤故事,全都通告給鄭貴妃了。
鄭貴妃的動作也很快。
她以懷疑武當山和妖道有染為理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萬曆皇帝,並且吹了耳邊風,大意就是,嘉靖皇帝時,高道邵元節雖出自龍虎山,卻推舉了妖道陶仲文,如今為了以防萬一,不應該查一查武當麼?
又說大皇子或許已被蠱惑,要小心她的兒子也被蠱惑,三句話不離太子之事。
萬曆皇帝對於此事,倒是認為大可不必,武當這次來的道士,據說非常年輕,乳臭未乾的年輕孩子,能有什麼妖道法力?
況且朱常洛只是去了一次而已,就說被蠱惑了,用這個理由來排擠他,甚至剝奪他作為準太子的權利,文官們肯定是不同意的。
鄭貴妃不依不饒,而萬曆皇帝告訴她,張真人過兩天來,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去問問,鄭貴妃卻說張真人如果也和妖道有染呢?
這句話讓萬曆皇帝龍顏不悅。
鄭貴妃看萬曆皇帝變臉,立刻請罪,但還是堅持要查一查隆德殿,沒有辦法,萬曆皇帝素來是寵她的,所以就只好隨便派遣點人意思一下。
於是,紫禁城,隆德殿前。
這之前素來無人問津的地方,一下子就突然來了很多人。
甲冑的碰撞,腳步急促,搖搖晃晃又許許多多的燈籠亮光,映照出他們在這昏夜降臨前的形象。
青綠錦繡服,纏棕帽,牙牌,腰刀。
帽兒盔,圓領黃色甲,牙牌,提紅棍。
黑頭巾,緋領子,青罩甲,牙牌,持寶劍。
吱嘎......
隆德殿的院門被推開,這些人湧了進來,為首的人,所著服飾淡黃大襟、斜領寬袖,後襟不斷,兩旁有擺,前襟兩截,而下有馬面褶。
這袍子上繡著一隻麒麟。
院門已經大開,那些穿著甲冑的錦衣衛站到隆德殿院中兩側,而青綠錦繡服的錦衣衛們跟隨這位麒麟袍的錦衣使者,來到殿門正前。
“南鎮撫司鎮撫使駱思恭,奉命巡檢隆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