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宇,王奇,費冬和周強都沒有去上文化課,而是在武訓館的階梯看臺上面坐著,看著下方正在上武術訓練課的班級,那些“嘿呀!”“嘿呀!”的聲音傳來,經過武訓館牆壁特殊的蜂窩消音設計,沒有太多煩悶的迴音。
“都沒啥事吧,要不我們下午把五班那兩個人攔下來,給他們加點料。”
孫志宇環顧眾人,他剛才一路過來腿還一瘸一拐,平時哪裡吃過這種虧,現在就記恨著張景耀,已經開始盤算找人圍堵報復了。
這時候在那邊練武的,不斷有人過來,跟他們打招呼,詢問起先前聽說的事情。
都是和周強他們相熟的人,有人表態要一起去堵人,有人則只是表現了一下關切,並隨口罵了張景耀和易戈兩人“活膩歪了!”“這兩人聽說過,有點忘乎所以!”之類的話。
這些和周強他們相熟,屬於一個“江湖”之中,這時候說些場面話,也未必真會跟著動手。
但有的是想要躍躍欲試幫周強他們出頭的人,一下子,十幾個人你呼我湧的,都有要去動手教訓教訓的意圖了。
唯獨周強從剛才開始就一語不發。他是最能打的人,也是這個圈子的中心,此時周圍人都想找點樂子的看向他,他反而不表態,到讓人一時間琢磨他不透。
不過這也是周強能拿捏住這個圈子的原因,最能給他們營造高深莫測的個人魅力。
周強像是從打盹養神中醒轉過來,伸了個懶腰,面對周圍一幫等著他發號施令的目光,道,“今天有事,早點回去吃我老媽的燉豬蹄。
至於那兩個……改天想找樂子的時候,再把他們提到操場去,不著急,慢慢玩……
倒是王奇你們三個廢柴,今天就你們最丟臉……還不去給我練練,先圍著場館跑十圈!”
三人頓時愣住,當著周圍人,有些拉不下臉,微微錯愕,“周哥……”
周強被眾星拱月,坐在看席上面,這回直立起上半身,雙腳岔開,盯著三人,“我沒有說明白?”
三人不得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沿著場館的兩百米跑道練圈。剩下的十幾個在這裡練武術的,紛紛噤若寒蟬。
周強眯著眼睛看向武訓館一側的電子場館使用時間表,表上最後那一欄顯示著場館今天最後的使用安排。
“8:00-10:00,使用人:火箭隊,徐之軒。”
……
一天無事,但放學時張景耀和易戈卻不在一起,易戈父親來了,去了裘迎梅辦公室,隔老遠都聽得到裡面傳來的父子之間雞飛狗跳。
張景耀看來易戈的父親屬於兩種極端,平時就像是放養,當沒有這個兒子,可一旦從學校裡聽說易戈有什麼劣跡,那就真是可以抽出皮帶一陣痛抽。
張景耀只能路過辦公室的時候為其默哀。
今天就只有他一個人回家了,但心裡面其實打著突,他還不忘今天裘迎梅和趙琴的那個電話,自己老媽為什麼沒有揭穿自己?這是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平靜?
依然是乘坐輕軌列車跨區回家之路,這趟列車承載著放學的,下班的,每站路上上下下的人群。
車廂穿過山谷隧道後面對海岸晚霞,有紅彤彤的光透過車窗打進來,隨著嗡隆嗡隆的聲響,車廂裡幾塊螢幕仍然各司其職,播放新聞的,娛樂臺節目,其中間或插播廣告。
張景耀則是看到了那則每隔半小時就可能在列車裡迴圈一次的新聞:“昨夜海峰峽方向發生爆炸,警方和防害局在爆炸現場發現了多具屍體,根據初步調查,死者極有可能是懸賞百萬的,綽號“疤臉兄弟”的通緝犯。警方推斷,疤臉兄弟的身亡極有可能是捲入了幫派鬥爭,目前,這起事件正在調查之中……”
伴隨著解說,影片裡是穿著制服的人員在事發地點收集和調查的畫面,頭頂還盤旋著旋翼機,在那些警方落腳的地點,更遠處還有一些穿著黑色西服,戴著墨鏡的人,觀察著周圍。
那是防災減害局,是氣候異常,應對極端天氣成立的部門,權柄極大,也會處理身懷絕技的修行強者引發的惡性事件。
據說防害局招的都是最頂尖的人才,頂級大學,大宗門,以及執法部門中選拔出來的精英。
是不好對付的一群人……
打住!
張景耀腦袋一晃,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誰特麼要對付防害局啊!
自己可是三好公民,未來是社會的棟樑,好好求學爭取夠上一所好的大學才是自己的前途所在!
張景耀趕忙心頭默唸公民應該遵守的八項美德。
此時影片上面列出了疤臉兄弟幾個人的正面照片,光從面相上看都是兇徒,而且新聞裡還介紹了他們百萬懸賞的來歷,有據可查的就有二十多條人命,還曾經劫持過一艘貨船,把人綁了扔海里滅口。
想到這樣的人被自己化身後的範海辛消滅了,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吧。
倒是這則新聞一路都引起同車廂的大叔大嬸們的交談,說著社會治安越來越差,這世道越來越不太平的抱怨。
“大榕樹區站,到了。”
列車到站。張景耀揹著書包下車,在漫天紅霞的餘暉中,走向了鑲著金邊的八角樓小區。
隔老早就看到麵攤掛著“今日歇業”的牌子,但屋子裡透著燈光。
從陽臺改造的麵攤走進去,推開房門張景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桌子菜,趙琴還在廚房裡翻勺,張戎貴繫著圍裙在端菜上桌。
“景耀回來了!來來來就等你吃飯了。”
張景耀一看這架勢就風雨欲來啊,張戎貴跑物流,收入不錯,家裡今年應該就能把欠下的債務還上,因此張戎貴很賣力,最近都掛在嘴上,“等這段時間忙完,咱們家日子就好過了。到時候兒砸你考個好大學,還能去外洲留學,多少錢我也給你出!”
雖然兜裡沒幾個子,但總是能扒拉著美好期望過活,俗稱畫大餅的功夫可是一絕,想當年自己老媽趙琴風華絕代,如今揉得一手好面,被人叫做麵條西施,這不得是張戎貴能忽悠。
“爸你今天沒跑車?”平時連軸轉的自己老爸今天都早早到家,這一桌子菜,什麼番茄炒蛋,香煎帶魚酥,紅燒牛腩……看上去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張景耀硬著頭皮上桌。
“難得休息一下,今天早收班,你媽做了一桌好菜,說給你改善伙食。而且,咱們家也需要家庭聚會嘛哈哈……”
張景耀心裡腹誹老爸你知不知道你最後那個哈哈好敷衍,一看就是被迫營業。
“上桌上桌,吃飯。”趙琴端著最後一盤糖醋排骨上桌,看著一臉討好的張戎貴,“兒子都回來了,你也不知道去盛飯?就端了個菜上桌,圍裙繫著幹什麼?你是幫了廚啊還是整了幾盤菜啊?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啊,還繫個圍裙正兒八經的?”
張景耀眼觀鼻鼻觀心,張戎貴覺得自己就係了個圍裙,怎麼就遭遇了一套連招。
“啊……”
“你啊什麼啊,取了圍裙盛飯去啊!”
“好嘞,好嘞!”張戎貴手忙腳亂,不一會盛了三碗飯上桌。
趙琴這才低眉順目了一些,然後夾了一塊排骨,放張景耀碗裡,已然已是一臉笑容,“兒子辛苦了,高三了要好好補充營養,體修科也要跟起走才行。”
張景耀恭恭敬敬用碗接過排骨。
媽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