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姍姍來遲,由於上次的事情,他本不想來這安平侯府,可是職責所在,偏偏今日又是輪到他給臣子出診。
蘇蘭玖看著李太醫,心中思忖。
這李太醫上次既然能診出絞心蠱,也是有點真材實料的。她得這牽機子的原料費了些力氣,若李太醫也確診了,想來祖母也願意服下。
倘若今日就能殺了這蟲子,老夫人也不必頭疼難忍了,也算……對得起近些日子老夫人的愛護。
她捏了捏袖中的一枚解毒丸。
老夫人如今也算她的長輩,她不想讓老夫人用自己的唾液解毒,所以這是她用自己的血做的,雖不及唾液效果快,卻也是沒問題的。
李太醫已經聽了吩咐,上前給老夫人把脈。
片刻蘇鳴昊出聲問道:“李太醫,老夫人身體怎麼樣,可有中蠱?”
李太醫皺著眉,又檢視了半天,才鬆開老夫人的脈搏:“老夫人身體康健,並無中蠱症狀。”
蘇蘭玖眼睛一眯:“李太醫可著重看下老夫人頭部,確定沒中蠱嗎?”
李太醫聽到有人質疑自己的醫術,心中不悅,轉頭卻見是上次那個可憐的蘇二小姐,這才耐著性子解釋道:“本官潛心研究疑難雜症多年,不說是這東漓第一也可以說是第二,本官可以肯定老夫人沒有中蠱。”
想到昨日自家侄女收到了天醫監邀請帖,那定是皇上和國師對自己醫術的肯定,他又怎麼會連中沒中蠱都診斷不出來。
李太醫的話一落,福壽堂再次譁然。
“蘇蘭玖,祖母根本沒有中蠱。”蘇逸塵心中早就憋了怒氣,他指著那盤雲酥糕,痛心疾首:“你卻下毒給祖母,侯府可有虧待你?你怎麼這麼歹毒?”
蘇逸言也狠狠盯著蘇蘭玖,聲音飽含怒火,他咬牙切齒:“蘇蘭玖!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蘇若怡面上跟著震驚,心中卻高興地快要笑出聲來。
這蠱可是師父給她的,是西瀾國蠱族利用特殊方法養出來的蠱蟲,一般人可診斷不出來。
本來是她用來折磨這個老虔婆的,如今為了試探蘇蘭玖派上了用場。
她不過是往那老虔婆安神香裡放了點料,引得蠱蟲發狂。
若是蘇蘭玖沒本事,那老虔婆近來就會身死,便不能給蘇蘭玖當靠山,蘇蘭玖被趕出府遲早的事。
若蘇蘭玖真背後有人,想解蠱只能拿出劇毒牽機子,那蘇蘭玖便會背上毒死老夫人罪名,就算蘇蘭玖說能解牽機子的毒,又有誰相信她呢?
蘇若怡心中得意極了。
如今看來蘇蘭玖背後確實有人,不過不足為懼,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一旁的李太醫聽說是蘇蘭玖下毒,心中一驚。
他立馬順著蘇逸塵的指向,上前檢視那盤糕點。
他拿著聞了聞,突然面色大變:“這竟是牽機子,這可是毒遍全身的劇毒,無藥可解。”
蕭氏倒抽一口冷氣。
蘇若怡面上悲痛欲絕:“妹妹,你怎麼能對老夫人下如此狠手!”
蘇蘭玖沒有理會眾人,只是看著老夫人道:“祖母,孫女還是那句話,孫女是為了給祖母解蠱,才給祖母吃這牽機子,並且孫女有解藥。”
說罷她把手中的解毒丸拿了出來。
李太醫看到蘇蘭玖竟然能拿出解藥來,不由一愣。
片刻,他皺著眉上前從蘇蘭玖手裡拿過解毒丸,聞了聞,研究半天才沉聲說:“這並不能解毒,還有股子血腥味,似乎也是毒藥!”
蘇蘭玖猛地看向他:“李太醫,慎言。”
李太醫被她嚇了一跳,忽地來了氣:“這本來就是事實,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說假話?”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如此歹毒,竟毒害祖母,虧我還可憐你,真是瞎了眼。”
他話一落,老夫人身邊的萬嬤嬤忽地哭嚎著朝蘇蘭玖撲了過來:“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虧得老夫人如此護你,你卻要害她!”
蘇蘭玖倒退幾步避開,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撇開了頭,不想看她。心中失望不已。
她還以為這個孫女是個好的,沒想到竟然是如此黑心肝,不怪別人,只怪自己識人不清。
茯苓在一旁一把抓住萬嬤嬤,衝著老夫人大喊:“老夫人,小姐怎麼會害您,她是想救您啊。”
被她抓著的萬嬤嬤尖聲道:“你個小賤蹄子,知道什麼,毒得又不是你。”
茯苓高聲道:“奴婢相信小姐。”說著她狠狠將萬嬤嬤推開,在眾人還未反映過來,衝到案几邊拿起一塊毒點心,一口塞到了嘴裡。
她邊吃邊哭:“小姐會救我的,小姐會救我的……”
她話都沒說完,就嘴角流血倒了下去。
“茯苓!”蘇蘭玖一驚,立馬閃身過來扶起她,又捏開她的嘴,拿出一顆解毒丸放到她嘴裡才鬆了口氣,卻紅了眼眶。
茯苓……
這侯府,不待也罷!
下人們驚恐地瞪大眼。
二小姐沒把老夫人毒死,竟把自己的丫頭毒死了!
“啊……”蕭氏尖叫一聲,“她被毒死了!快把這個妖女趕走!”
老夫人被她喊得一個激靈回神,嚇得從座位上站起來,連連後退,只感覺心怦怦直跳。
差一點啊,差一點死的就是她了。
她頓時心中湧上一股厭惡和憤怒,指著蘇蘭玖道:“把這個毒女趕出侯府,安平侯府可不敢養這樣的白眼狼。”
蘇蘭玖抬頭看著所有人的厭惡表情,最後定格在老夫人驚恐的臉上。
她嗤笑一聲,抱起倒在地上的茯苓站起身來。
蘇若怡心中恨不得仰天大笑。
她就知道,那老虔婆定不敢拿自己小命兒作賭。
嘖,蘇蘭玖要救的老夫人,不僅不信她還要把她趕走,蘇蘭玖心裡一定難過的要死掉了吧。哈哈哈哈。
蘇逸茂瞪大眼睛喃喃道:“不可能,姐姐不會的,不會的。”
只是他瞥了一眼剩下的糕點,卻又撇開了臉,終是沒有勇氣用生命相信她。
蘇逸塵和蘇逸言心中充滿了厭惡和氣恨,二人同時開口。
“爹,把這個毒女趕走。”蘇逸塵咬牙。
“爹,侯府不能再留她。”蘇逸言冷聲。
蘇鳴昊和蘇若怡眼中俱是閃過一絲精光。
蘇鳴昊沉聲道:“蘇蘭玖意圖謀害老夫人,雖未得逞,但其心可誅,根據家法,逐出侯府。”
蕭氏拍了拍胸口:“還有,把她從族譜上劃掉,我可沒有這樣的女兒,說不定哪天連我也要毒死。”
蘇若怡眼睛一亮。
以後她就是安平侯府唯一的千金了。
蘇逸茂已經尖聲叫道:“娘,不要……”卻沒有任何人理他。
蘇鳴昊見老夫人沒有開口阻止的意思,立馬喊道:“來人,將蘇蘭玖扔出侯府,開祠除名……”聲音急切,似乎怕老夫人反悔。
老夫人動了動嘴,終是沒有說話。
李太醫皺著眉。
沒想到安平侯府竟是毫不避諱他和下人,直接如此處置,想來是徹底打算和這鄉下女斷了關係,並公之於眾。
好幾個婆子上前就要拽蘇蘭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