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馨他們到時,寧大嫂已經被幾個村裡的婦人控制住了。
為首的是寧小蓉,她怕事情處理不好,所以今晚就沒走。
寧大哥鐵青著臉站在一旁,寧暉不敢說話,在旁邊哭的直抽抽。
“寧成武你這個殺千刀的啊!我十六歲就跟你,還給你生了個大兒子,現在為了你弟弟,你就要休妻!”
“你這是要我命啊!”
“我不活了啊!”
寧大嫂哭的死去活來,她本就生的壯實,這一撲騰,身邊幾個嬸子差點摁不住她。
還是寧小蓉果斷,上來幾個耳光啪啪給抽老實了。
寧大嫂臉都被扇腫了。
“你幾個哥想把我弟弟賣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寧大嫂眼珠子亂轉:“那是、那是他們逼我的……”
徐家根兒不正,她那幾個哥哥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二被敲暈送走以後,寧大哥馬上帶著村裡人把其餘的兩個舅哥也給綁了起來。
那倆人都是軟骨頭,見大窯村人多,轉頭就把妹妹給賣了。
說這事兒是寧大嫂和姚家商量的,他們只是幫手。
現下,他們都摘乾淨回村了,就剩寧大嫂自己留在大窯村了。
她當然不敢承認。
於四叔帶著寧馨從人群后面走過來。
眾人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寧大哥迎上來,臉漲得通紅:“叔……”
他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就連休妻這樣的事情都鬧的全村人看熱鬧。
弟弟和侄女還住在族長家,他怕因為自己族長會看輕他們。
於四叔擺擺手,淡聲道:“不用問老夫,早就說過了,你家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上次提了讓他休妻,他沒聽。
同樣的話,於四叔不會說第二次。
寧大哥手足無措。
寧小蓉沒了耐心,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你再留這女人,我就帶著成文一起和你斷絕關係!咱娘跟我走,你自己過吧!”
寧老太太之前一直都想大事化小,但寧大嫂屢屢作惡,她也忍不了了。
“老大啊,咱們家留不得這樣的人。”
“娘……”寧大哥猶猶豫豫還想說什麼,寧馨暗暗搖頭。
滾刀肉麼這不是,非得等那女人把一家都害了才行是吧。
看樣子這最後一把火得自己添上了。
她走上前,扯著寧大哥的袖子晃了晃,眼睫微顫:“大伯,你要是不想休妻也沒關係的,小暉哥哥也想有孃親疼……”
寧暉十分驚訝,沒想到這臭丫頭竟然真的替自己說話。
“是啊,我要娘!”他也跟著嚎。
卻不料此話一出,寧大哥視線定定的看了他兩眼以後,突然像是決定了什麼。
繼而一攥拳,沉聲道:“徐月,你嫁到我寧家來,不孝婆母,還想離間我兄弟之情,還曾偷盜,這已經犯了七出之條,今天我必須休了你!”
寧大嫂和寧暉目瞪狗呆。
寧馨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笑話,寧大哥只是窩囊,又不是傻子。
他就寧暉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一直放任他被這樣的母親帶大,這孩子以後不就廢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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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在村民的見證下,於四叔找寧成文給寧大哥擬了休妻的文書。
於四叔也叫了人連夜去程家村通知徐家接人。
古代休妻就是把女子從婆家休回孃家去。
但被休的女子被視為不詳和丟臉的人,所以很多孃家是不會來接的。
就徐家哥幾個的表現來看,徐月沒人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文書擬好之後,徐月還嚷嚷著要跳河。
但最後被於四叔一句:“隨你。若官府來查,老夫自會把文書遞上去。”
意思就是你死死吧,反正休完了,你跟大窯村已經沒關係了。
徐月嘴上罵個不停,但也不再鬧自|殺了。
她當晚被安置在寧馨他們之前住的那個小院裡,有幾個嬸子看著人。
一應事情處理完,寧馨跟著於四叔回家。
路上,寧馨還在嘟囔:“她住過的院子,我可不想住了,別給爹爹沾了晦氣。”
小丫頭小腿兒太短,跟著他走都是一路小跑。
腦袋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
這擺明了就是怕自己把她和她爹攆出去。
於四叔都被這丫頭氣樂了,半晌才恨恨道:“你想搬走還不行哩!下月老夫還得再跟你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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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寧馨還在洗漱,就聽說了徐月半夜偷偷跑走的訊息。
其實跑了也沒什麼,因為徐家那邊來信,說不會來接她,讓她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
但徐月一肚子壞水,寧馨害怕這女的再恨上她爹,鬧出點什麼事。
所以,當寧成文穿好衣服準備去沈先生那裡上課的時候,寧馨從裡屋跑出來,撒潑打滾非要跟著一起去。
寧成文無奈扶額,這孩子平時挺懂事的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但他脾氣向來好,把寧馨抱起來哄:“乖馨兒,爹爹下午就回來了,你乖乖在家待著。”
見哭鬧不好使,寧馨眼珠子一轉,說道:“爹爹去上學,馨兒去見世子哥哥。”
反正顧緋家離沈家很近,她去顧緋那兒應該沒啥問題了吧。
這麼一說,寧成文果然答應了。
寧馨沒有玩伴,好不容易碰上顧緋這樣一個願意同她玩的,寧成文也很感激。
倆人坐著村裡的牛車一路到了鎮上,給了三文錢。
寧成文起先還覺得這錢花的太冤枉,自己可以走著去。
但寧馨可不這麼認為。
一天之計在於晨,大好的春光全用來走路了,還不如坐個牛車,不止速度快,他在車上還能看會兒書。
一路到了鎮上,寧成文去沈家,寧馨去王府別院。
她順路還買了點零七八碎的小東西,想著送給顧緋。
這小子是她賺錢路上的貴人,她得好好維繫一下關係。
可到了王府門口,卻被告知顧小世子還在京城,沒有來淮南。
自打上回為了她小世子收拾了一個門房以後,別院的下人們就都已經認識了她。
都將她這張小包子臉記得牢牢地,生怕自己也犯在這丫頭身上。
所以今天說顧緋不在,那就是真不在。
寧馨也不咋失落,而是折返又跑回了沈家。
社學就開在沈家的一個廳堂當中,屋子很大,七八個學生在裡面坐著。
門是鏤空的,因為天冷,窗戶關的很嚴。
寧馨長得討喜,嘴又甜,來了以後把沈先生的夫人哄得高高興興。
不止放任她進了廳堂,還從灶眼裡烤了個紅薯給她吃。
寧馨抱著紅薯站在門後偷偷往裡面看。
這是她當班主任時候的熟練技能了。
有些孩子是這樣的,在老師眼皮底下都不錯,一離開眼,馬上就不學習了。
好在,寧成文不是這樣的。
他的位子在中間,身姿端正,聚精會神。
今天講的是《孟子》其中的一篇,沈先生由淺入深,講的很是不錯。
寧成文聽聽記記,態度也非常認真。
寧馨對此還算滿意,正轉身欲走時,卻見旁邊的同學推了推寧成文的身子,桌子下面遞了張條子過去。
那男的長什麼樣寧馨沒看見,但他勾著寧成文不學習的樣子實在是很可惡。
寧馨多年職業的怒火一下子衝到了腦袋頂上。
她推門便道:“上課不好好聽講,你倆在那捅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