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
崔氏緩緩而至,笑著說:“曉蓮那個臭丫頭,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在曉芙在家,就讓她過來幫忙吧。”
話音落下,崔氏身後的女子抱著手臂,扭扭捏捏的走上前來。
“阿檀,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明檀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如今已經入冬,她身上竟然只穿著一層單薄的衣裳,冷風一吹,直打哆嗦。
明曉芙?
記憶中,原身對待這位二房妾室生的堂姐,倒是蠻親近的。
就連她身上此刻穿的衣裳,都是原身給她的。
“二嬸,你沒搞錯吧?”
明檀忽然看向崔氏。
崔氏一愣,問道:“什麼意思?”
“曉芙姐身材單薄,手臂還沒有院牆裡的竹竿粗,這麼重的氈布,她哪裡抬得動?”
“這……”
崔氏一臉為難,又拼命擠著笑臉,勉強道:“這不是還有我呢?我也能幫忙。”
“那感情好。”
明檀毫不客氣的朝著崔氏吩咐道:“二嬸,您吃的膀大腰肥,一看就有用不完的力氣,既然你這麼好心,我也不能拂了長輩的面子,這些氈布麻煩您幫忙給抬到後院去。”
“我?我自己抬?”
崔氏瞪大眼,難以置信。
明檀點點頭,道:“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既然你想討好我,那可不是說兩句輕飄飄的話就能行的,必須得付出點實際行動!
她倒要看看,這個崔氏有多少誠意。
明檀面露得意,崔氏心裡十分清楚。
明檀就是藉機為難她!
要按照崔氏以前的脾氣,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可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經歷了明清旭的態度轉變之後,老夫人這兩天安靜得很,今早她去給老夫人請安問好的時候,也被拒之門外。
受了委屈不說,無端還要遭受明清閣這個色胚的譏諷!
餓著肚子,又生了一肚子氣,倒是讓崔氏的腦筋清楚了不少。
她思來想去,如今還是得靠著大房這棵大樹,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也可以。
不就是給明檀捧臭腳嗎?
行!
“沒有問題。”
崔氏咬著後槽牙,擠出笑臉,道:“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肯定能幫你把東西搬回後院,你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那就多謝二嬸了。”
有人送上門讓她折騰,明檀怎麼能拒絕呢?
旁邊的明曉芙一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樣,壓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可她同樣不敢讓崔氏去做這些活,否則回頭崔氏肯定會把這筆賬算在她的頭上。
“母親,還是我來吧。”
明曉芙搓了搓手,怯聲道:“哪有女兒閒著,讓母親做活的道理?我來搬,母親和明檀妹妹都去休息吧。”
崔氏頓了下,默默看向明檀。
明檀聳了聳肩,淡聲道:“曉芙姐,你怎麼能耽誤二嫂鍛鍊身體呢?是二嫂自願要做這些事情,又沒人逼著她,對吧?”
明檀看向崔氏。
“是!”
崔氏硬著頭皮道:“我是自願的,你趕緊走吧,少在這裡礙眼,我一個人能行。”
“看吧?二嬸最厲害了。”
明檀忍著笑,拉著明曉芙離開。
明曉芙一步三回頭,手放在胸口處,感覺自己的心時不時就要跳出嗓子眼,將驚悸害怕四個字,真是完完整整的體現在了臉上。
明檀淡聲道:“你這麼怕她做什麼?反正是她自己說的,又和你無關。”
“阿檀,你不懂。”
明曉芙低著頭,拼命忍著眼淚,道:“她畢竟是我的嫡母,若是想折騰我,便有一百種一千種的方法讓我不舒坦,我實在是害怕。”
進了堂屋,屋內只有空蕩蕩的一張床,上面堆放著一張薄被,冷的出奇。
以前在侯府的時候,明曉芙就不受崔氏待見,要不是有原身時常記掛著,只怕連活命都難。
明檀看向明曉芙,淡聲道:“你救過我的性命,這份恩情,我一直銘記於心,下次崔氏若是再敢為難你,你便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過來坐。”
明曉芙展露笑臉,拉著明檀坐在榻上,細聲道:“以前在家你就常常關照我,說起來,你救我的次數,早就抵過了我救你的恩情,其實你也知道家中的池塘並不深,只是當時你太過慌亂,才會差點溺水,說起來也算不上什麼救命之恩。”
當初,原身歸家之後,老夫人總是明裡暗裡教訓她,處處針對。
明霄是個男人,她不好吐露心事,親爹又忙著四處征戰,壓根顧不上她。
後來有一次,原身就跑到了後山,自顧自踹著假山出氣,沒成想卻掉進了池塘。
後山清淨,她又不會鳧水,在池塘裡撲騰的精疲力盡,差點溺斃於此,恰巧被明曉芙所救。
當時兩人臉上齊齊帶著淚花,模樣一個賽一個可憐。
明曉芙的母親曾經是崔氏的貼身丫鬟,二老爺有次醉酒,強行霸佔了她的母親,後來就有了明曉芙。
崔氏卻以為是她的貼身丫鬟蓄意勾引,幾次三番的陷害,想要除掉他們母女。
最終明曉芙的母親難產而死,崔氏又見她是個女兒,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可即便如此,明曉芙的日子還比不上一個丫鬟來的自在。
大概是同命相憐,所以原身格外憐惜明曉芙,兩人時時在後山訴說心事。
原身沒什麼朋友,明曉芙倒算的上一個親近之人。
不過二房向來跋扈,尤其流放以來,二房與大房劍拔弩張,漸行漸遠。
明曉芙也不願意總是麻煩明檀,哪怕日子過的再難,也沒有打擾過她。
原身雖然是紙片人,但明檀畢竟佔了她的身份,既然明曉芙是她的朋友,明檀也願意誠心以待。
明檀又送來幾件厚實些的衣裳和棉被,還有幾雙靴子,她們倆身形相似,只是明曉芙更加纖弱幾分,挨凍挨久了,瞧著還有幾分病容。
明檀帶來的東西,將這間小小的堂屋堆得滿滿當當。
明曉芙忍不住紅了眼,道:“好了好了,已經夠多了,再多就裝不下了。”
明檀隨手拍了拍明曉芙的肩膀,朗笑道:“下次缺什麼東西,只管告訴我,就算遠在青州,本小姐也可以罩著你。”
明曉芙愣了下,看了眼明檀放在她肩上的手,笑著說:“總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