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恆帶著孩子們,進了荷香榭。
老太爺還在書房裡看書,老夫人吳氏,卻坐在視窗的炕上,正跟女兒朱念慈說著話。
冬日的陽光,就斜斜的,從視窗投到炕上,罩在吳氏和朱念慈的背後。
吳氏一看見徐簡和徐婉如,突然笑的跟朵花一樣燦爛。
“如意和竹君來了啊,”吳氏伸了伸手,攬住徐簡,“讓姥姥。”
徐簡有些不好意思,朱家的人,一向最喜歡他姐姐徐婉如。舅舅如斯,舅媽如斯,朱時雨就更不用說了。只有朱老夫人和小姨朱念慈,對他最是喜歡。每次見面,第一個就抱他。
徐簡長的,並不像朱念心。所以,吳氏見了他,心中最沒壓力。反而是那個徐婉如,小小年紀,卻長了一張朱念心的臉。
出嫁之前,朱念心見了吳氏,每次都很謹小慎微。可她出嫁做了侯爵夫人,對吳氏就沒那麼客氣尊重了。所以,看見朱念心的臉,吳氏心中,多少有些氣悶。
再加上,朱念心的母親姚氏,據說就是個絕色美人。所以,吳氏做了朱立言的繼室,總有些跟姚氏較勁的味道。可她生的子女,外貌能力,都比不上朱自恆跟朱念心。現在的朱家,算起來,朱自恆才是一家之長。
老爺子朱立言已經頤養天年,在家讀書養鳥,含飴弄孫,並不管家室。次子朱自慎在河間府做一個小小的八品經歷,怎麼都挪不出這個坑了。
赴任之前,朱自恆把河間府說的天上地下,不知道多少好。誰知道,朱自慎去了河間府,頭上一大堆官吏上司,處處要打點。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哪一個,都沒好果子吃。
河間府在濟南府和京師直線距離的中間,位置不算差,地方也算富庶。可偏偏這樣的好地方,小官員是不願意挪動的。
頂上的知府知州要換人,可下面的小官吏,多是本土人士,有官當還管著自己家的地盤,誰願意走啊。偏偏京城來了個空降戶,大家還不使勁折騰朱自慎啊。
朱自慎讀書不成,只得捐官,朱自恆在朝中有些手段,就幫他在河間府找了這麼個位置。
朱自慎在吳氏手裡嬌生慣養,吃不了苦是一回事,為人處世也差到的很。人生地不熟的,他先是擺架子,被人折騰了一番,就開始裝孫子,總之是各種不痛快。
現在,朱自恆又換到戶部了,河間府的人,對朱自慎也好了一些。可無論他怎麼哀求,朱自恆就一句話,要是河間府你都幹不了,別的地方你更幹不了,還是趁早回家管田莊了,別丟老朱家的人了。
朱自慎原話學給吳氏聽,吳氏暴跳如雷,覺得朱自恆挖坑埋了自己兒子,還不讓他回京師。
吳氏去跟老爺子抱怨,老爺子是在工部郎中的位子上致仕的,如何看不出來,河間府是個好地方。而且,朱自慎的能力,根本來不了京城。回來的話,只能給家裡看田莊。
聽了老爺子的話,吳氏半信半疑。可她孃家,的確沒什麼人能幫得上忙。以前在內宅,她還能拿捏朱念心跟朱自恆。
可現在,朱念心出嫁,也已經去世了。家裡已經換了朱自恆當家,吳氏再有手段,也耍不到外面去。
所以,吳氏唯一的折磨物件,就改成姚小夏了。可姚小夏也不是個軟柿子,她們姚家的人不少,動不動,姚夫人就要過來保護女兒。
朱念心沒有母親,姚小夏可是爹孃雙全的,家裡兄弟還有些本事的,哪裡會讓吳氏輕易得手呢。
更何況,朱自恆自幼和吳氏鬥法,套路很熟悉,教起姚小夏來,更是得心應手。總之,吳氏現在,處處束手束腳。
她眼下也只能先忍忍,哄的徐錚先娶了朱念慈,再幫朱自慎回京,才是正途。
吳氏抱了徐簡在懷裡,掃了一眼,姚小夏沒有來,她就黑了臉,問,“你媳婦呢?”
朱自恆一早就等著她問了,“稟母親,小夏坐了馬車,顛簸的有些厲害,張大夫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
“哼,”朱念慈倒是先哼起來了,“我和大哥都在母親面前盡孝,她一個媳婦,坐個馬車,還嫌累呢。”
徐婉如對這個小姨沒多少印象,隱約記得她覬覦過徐錚。可徐錚前世病的太重了,她們就放棄了,後來嫁了個京郊的富商。一開始金山銀山地捧朱家來討她歡心。其實,是想討朱自恆歡喜。
朱自恆也不說破,只說官商不宜通婚,暗地裡,卻表現的十分通融。吳氏見財眼開,朱念慈又急嫁,年紀一大把,外貌又普通,那些窮酸小官她看不上,就嫁了這個富翁。
可富商有富商的追求啊,他就指望大舅子給點好處,所以才娶了這個朱念慈。誰知道,朱自恆那麼有原則。說了官商不宜通婚,結婚之後,他就真的不幫一絲一毫了。就這麼,把路子給掐斷了。
朱念慈的親兄弟朱自慎無能,所以,朱家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大哥朱自恆。可朱自恆記恨吳氏,根本不出手幫忙。
富商見大舅子絕情,對朱念慈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他家裡妻妾眾多,就朱念慈的水平,在裡面熬的很辛苦。
可她畢竟是官家小姐,富商也要拿她做個門面,還是吏部侍郎朱自恆的妹子呢。所以,外面光鮮,裡面如何,只有朱念慈自己知道了。金山銀山都看得見,可都不是她的。
說起來,朱自恆對著兩個異母的弟妹都很照顧,幫他們求官定親事,可沒一樣讓吳氏真正滿意的。
徐婉如對這些,並不十分清楚。前世,這些麻煩事,都是朱自恆一個人料理的。可今生,徐錚的病情不重,吳氏母女的心思,就更活動了。
姚小夏不過是沒有一起來,朱自恆剛解釋了半句,這朱念慈就這般拱火。徐婉如見了,就覺得這小姨,實在刻薄的很。
只是,徐簡沒有發現這些,吳氏拿了個小蜜桔,正慢慢地剝了給他吃。兩人低著頭,吳氏也沒看朱自恆,似乎朱念慈責問姚小夏的話,和她毫無關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