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堪堪只睡了兩個時辰,由於有心事,所以五更天一到就醒了過來。
林香玉卻將頭埋在朱祁鈺懷裡,正睡得香甜。朱祁鈺見狀,一邊搖晃懷裡的佳人,一邊催促道:“王妃快點起來,該伺候寡人去上朝了。”
林香玉被搖醒,一臉不情願地抱怨道:“殿下可真不會憐香惜玉,昨天奴家為殿下忙前忙後一整天,這才睡了兩個時辰,您就又來使喚了。
就算是養匹毫無尊嚴的瘦馬,好歹也還讓睡個美容覺呢。奴家倒好,到了殿下手裡,您是真當牛馬使喚啊,這日子還越過越回去了。”
朱祁鈺捱了頓訓斥,只得低聲下氣地央告道:“好王妃,別的也就算了。最近都是微服在外,我那親王服飾一直扔在行李中沒穿過。你好歹讓人幫我把衣服找出來,至於吃飯洗臉什麼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林香玉聞言笑道:“瞧您那沒出息的樣子,殿下好好的一個奴隸主,怎麼反而低聲下氣地求起自己的奴隸來了,來人哪。”
朱祁鈺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來什麼人,我不過是擾了你的美夢,你不會就要讓人把我拉出去砍了吧?寡人有罪,但罪不至死,還請王妃饒命,饒命。”
朱祁鈺剛一說完,四個貼身丫環就已經捧著各樣事物走了進來。
林香玉笑道:“仙兒,來來來,快好好給你家殿下講講,上朝要用的東西都準備的怎麼樣了,也好讓咱家這位古往今來第一刻薄的奴隸主安安心。”
仙兒聞言,連忙回道:“啟稟殿下,朝雲手裡捧的是您的親王服飾,暮雨手裡捧的是一把寶劍,這把劍劍身比普通寶劍短一些,劍身窄而鋒利,配戴起來也輕便,是王妃昨天特意從抄得的家產裡選的。
淚兒手裡捧的是讓殿下隨身攜帶的飲食,有兩隻皮囊壺,一壺裡盛的清水,一壺裡盛的美酒。另外還有糖餅和醬牛肉,都用油紙包了,殿下收在貼身口袋裡,餓了渴了再用。
現在請殿下起身吧,奴婢服侍您梳洗。”
朱祁鈺聞言,忙尷尬地笑道:“原來王妃早已將裡裡外外打點地如此齊備,是寡人誤會王妃了,死罪,死罪。”
林香玉也不再繼續和朱祁鈺鬥嘴,批了件衣服起身,親自伺候著朱祁鈺更衣梳洗,又親自將寶劍系在朱祁鈺腰間。
收拾完畢,仙兒又端來早飯,伺候著朱祁鈺吃了。
朱祁鈺摟著林香玉笑道:“王妃繼續睡吧,今天就別理府裡的俗務了,只管養足精神。等殺完人回來,我要好好在你身上發洩發洩。”
林香玉笑道:“是,奴家知道了,殿下千萬注意安全,早些回來。要時刻記著家裡有絕色佳人,正玉體橫陳,望眼欲穿得盼著主人回來御幸。”
朱祁鈺被說得動情,又摟著佳人膩乎了半天才出了門,帶齊人馬,真奔紫禁城。
這次朝會,不論是朱祁鈺、孫太后,還是文武百官,都非常重視。
等朱祁鈺趕到奉天門的時候,文武百官早就已經到齊,孫太后的親信金英、興安也已到場代表孫太后旁聽。
而朱祁鈺這次也是下了狠心,由趙珄帶了一千全副武裝的親衛,在午門外列隊。劉昌則帶著一百二十名親衛,進入奉天門,護衛在朱祁鈺左右。
在場的眾人見了,都頗覺詫異。朱祁鈺倒不以為意,神態自若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對金英笑道:“開始吧。”
金英也不敢冒然提出異議,只能安排著朝會儀式。
眾臣行禮完畢,金英請示道:“還請殿下訓話。”
朱祁鈺回道:“不必了,虛頭巴腦的流程都略去,百官直接奏事。”
右都御使陳鎰第一個站出來,奏請誅殺王振全族。
朱祁鈺回道:“此事暫時擱置吧,待迎回皇兄,再由皇兄親自決斷。”
這話一出,下面立時就沸騰了。
戶科給事中王竑出班詰問道:“敢問殿下此話何意?那王振喪師辱國,罪不容誅。只有誅滅其九族,方能順應民意,安定人心。請殿下即刻下詔,否則動亂將起,禍事不遠。”
朱祁鈺很直白地答道:“寡人不會下詔,有種你就殺了寡人。”
王竑被這話說得一愣,半晌才反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朱祁鈺笑道:“因為伱剛才在威脅寡人啊。”
陳鎰見狀,接話道:“殿下明鑑,文武百官皆是一片忠心。誅滅王振全族乃是人心所向。王振傾危社禝,不誅九族不能安人心。
若不奉詔,群臣死不敢退。”
此言一出,群臣一齊下跪堅請。
朱祁鈺聞言冷笑道:“原來你們還知道要奉詔行事啊。那我問你,你們為何要讓寡人監國?”
陳鎰沒想到朱祁鈺有此一問,想也不想便答道:“因為是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弟弟,也是陛下出徵前任命的京城居守。”
朱祁鈺冷笑道:“不不不,是因為你們需要寡人來當傀儡,來背黑鍋。事情都是你們說了算,最後的黑鍋卻要由寡人來背。”
陳鎰聞言,忙跪下回道:“殿下何出此言,微臣決無此意。”
朱祁鈺回道:“反正就這麼回事,你們要寡人監國,就得由寡人說了算。你要是不服,寡人讓賢,這監國位置你來坐,寡人決不戀棧權位。”
次輔陳循見氣氛凝固到了極點,忙出來打圓場:“既然太后親下懿旨,自然是由殿下監國,一切軍國大事都由殿下決斷。陳、王兩位也是一片公心,並非要要挾殿下,請殿下明鑑。”
朱祁鈺點點頭,回道:“剛才陳鎰、王竑的奏請,不準,群臣請繼續奏事。”
不料王竑卻繼續奏道:“王振黨羽,馬順、毛貴、王長、王山等人,過去借助王振的權勢作威作福,欺侮朝臣,請殿下下詔誅之。”
朱祁鈺聞言,故作深思狀,一時並不言語。
陳鎰見這件事情有戲,連忙輕聲提醒道:“殿下,殿下,事不宜遲,請早作決斷。”
朱祁鈺聞言,回過神來,目光復雜得朝馬順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