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城哈哈一笑:“在太子殿下跟前,我自然要說是太子妃好了;若是當著咱們兒子的面,定要說李語姑娘好。”
夜瑗笑盈盈地道:“夫君所言甚是!”
夜翊珩淡淡瞧著這對中年夫妻的小動作,矜冷開口:“看來季清羽的眼光確實不錯,能得姑父姑母的肯定。”
季連城又笑,擺著手坐回原位:“那小子自個看上,是他自個之事,我與你姑母不太管他。”
夜翊珩眼紗下俊眸微眯,他方才所言無非是想從側面知道他們有無見過。
沒想到姑父也是人精,這般打了太極。
這對中年夫婦一起生活多年,想來他們早有默契,他再探也探不出什麼來,便開口:“清羽他在何處,孤雖瞧不見,卻仍想去探望一二,畢竟是孤動的手。”
夜瑗立刻吩咐下人:“去郡王爺那說一聲,就說太子殿下來了。”
夜翊珩阻止:“不必,孤此刻就去。”
說著起身。
立刻就去,殺季清羽一個措手不及。
最好從季清羽口中讓皇姑母知道黎語顏即是李語,如此皇姑母定會反對自己兒子心儀黎語顏。
再瞧那女人,此刻的她已沒了方才在馬車上的惶恐之態。
夜翊珩抬手:“太子妃扶孤。”
黎語顏垂眸,輕輕扶住他的手臂。
見狀,夜瑗笑:“松果倒會偷懶,叫你家太子妃扶著。”
松果含笑作答:“長公主有所不知,有太子妃在側,殿下不喜小奴扶著。”
聞言,夜瑗唇角僵了一瞬,只是夜翊珩在前行走,未曾瞧見。
到了季清羽臥房外頭,松果授了夜翊珩的意上前推開門。
夜瑗清了清嗓子,連忙道:“清羽啊,太子殿下與太子妃來探望你。”
季清羽側頭,眼眸一縮,冷聲:“出去,小爺誰都不見!”
話落,順手操起床頭的茶盞燈盞衝著門口狂砸過去。
季連城連忙將門關上:“殿下恕罪,清羽這幾日情緒不穩。”
屋子裡仍舊傳出乒哩乓啷的聲音。
夜瑗尷尬道:“阿珩,真不好意思,清羽他不懂事。”
夜翊珩眼紗下的鳳眸一深,適才他分明看到季清羽看到黎語顏時,眼神變了。
季清羽竟如此心機,忍著不揭穿黎語顏身份。
“既如此,那孤告辭了。”夜翊珩淡聲,拉著黎語顏轉身。
夜瑗與季連城連忙相送。
待夫妻倆將太子送走,立刻回了季清羽臥房。
季清羽警覺地又要摔東西,夜瑗連忙阻止:“阿珩已經離開了。”
“兒啊,太子妃便是李語姑娘,”夜瑗在床沿坐下,“你怎麼不跟爹孃說?”
季清羽大驚:“母親都知道了?”
夫妻倆一致點頭。
“跟你們說了又有何用,父親母親不是偏心瞎子麼?”季清羽輕哼。
夜瑗輕輕剜他一眼:“我跟她悄悄說了,讓她當我兒媳婦。”
聞言,季清羽驚詫不已:“她答應了?母親總算想起我是您親兒子了?”
夜瑗憐愛地指他腦門:“你呀,為娘再怎麼偏心阿珩,能否定你才是我親兒子的事實麼?等你生了兒子,那才是我親孫子。這個道理,為娘能不明白麼?”
這時,季連城問:“方才你不揭穿準太子妃便是李語姑娘,原來是與她商議好了?”
“也算不上商議,那姑娘不想嫁給阿珩,不得已在面上才貼了斑塊。她與我實話實說,就衝著這份坦誠,我便護她一護。”
“皇兄給阿珩指的這門親,起先是落到黎家另外一位嫡女身上的。阿珩病弱是事實,世家嫡女皆不肯嫁亦是事實。黎家讓李語來替嫁,對她來說確實不公平。”
夜瑗長長說了一串,緩了緩,又道:“更何況,我兒喜歡李語,我亦歡喜,那咱們就想個折中的法子,讓黎家兩位嫡女各歸各位吧。”
季連城深吸一口氣,讚許地頷首:“那姑娘與我兒若真能成,他們所生的孩兒,那一定俊美非凡。屆時,本侯左抱一個孫子,又抱一個孫女,咱們一家子樂呵樂呵,不知道會羨煞多少人吶!”
什麼皇位權勢,全都與他們家無關!
他們就逍遙自在,當個閒散的長公主、郡王爺、侯爺便是!
聞此言,季清羽覺著身上寒毒的一絲不適感都不存在了。
“親爹親孃,那咱們就要與皇上舅父對著幹了?”
夜瑗拍他手:“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委婉些!”
季清羽眉眼帶笑:“是,是,是!”
“咱們也只是在你的婚姻大事上,對著幹罷了。”季連城輕咳一聲,“餘事一概不管!”
原以為父母知道黎語顏身份後,會偏幫瞎子。沒想到出乎他的意料,父母站到了他這一邊。
如此一想,季清羽心裡美得不得了。
“兒啊,阿珩沒幾年可活了,咱們這般惦記他的太子妃,往後在其他事情上,你就讓著他些。”夜瑗緩了調子,微微嘆息道,“李語姑娘,不,是黎語顏,瞧我還是改不過來。她若真嫁給阿珩,後半輩子必定受苦。這般好的女子,就該當本公主的兒媳婦!”
希望阿珩能明白,如何對一個人好!
季清羽連連點頭:“母親說得極是!”
瞎子雖說與他一般中了寒毒,但瞎子事後又遭人暗算,中了其他劇毒,如此造成眼瞎、病弱又不能人道,確實是配不上黎語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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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東宮的馬車上,夜翊珩全程陰沉著臉。
適才種種,無一不顯示著他們一家三口沆瀣一氣。
廂內氣氛冷窒,某人身側盡是誰惹誰倒黴的氣息。
黎語顏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看他,只垂眸盯著自己的膝蓋。
驀地,他出聲:“太子妃有事瞞著孤。”
黎語顏心神一凜:“殿下觀人於細微,臣女不敢欺瞞。”
“當真?”
“當真!”
夜翊珩的薄唇涼薄地勾起:“倘若被孤發現,你的脖頸……”
修長如玉的手指做了個擰斷脖頸的手勢。
黎語顏咬唇,不語。
看她緊咬唇瓣,那本就如櫻花般潤澤的唇瓣立時洇上水澤,夜翊珩俊眉微蹙,壓住體內升騰的燥鬱:“怎麼,怕了?”
他的聲音凜冽低沉,裹挾著噬人的危險……
縈繞在她耳畔,聲聲入耳,像是催命的音符。
“殿下想如何?”
她有些猶豫,音色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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