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有些生悶氣的甯中則,嶽不群只覺得納悶。
在他的印象裡,自家賢內助,一直都是豪爽、大氣的,在外俠名赫赫,是人人都會豎起大拇指稱讚的女俠,在內將華山上下的瑣碎,操持的井井有條,眾多弟子無不視其為母,鮮有這般小女兒態。
只是此時卻又依稀想起來,師妹在師父膝下承歡時,也是頗為驕蠻天真的。
分神不過一剎,嶽不群還是將精力更著眼於當下這滿石壁的武功絕學。
入得寶山,豈能空手?
只是興奮是一時的,沮喪卻如潮水,洶湧不息。
左右互搏,嶽不群和甯中則都沒有入門,自然玉女素心劍法,也就與二人無緣,充其量只能相互配合著用。
二人施展劍陣的便捷性,顯然遠不如一人用雙劍,獨立成陣。
然而即便是古墓劍法和全真劍法,二人要想用的純熟,也需時間打磨,二人合練到互通心意的地步···就更不知遙在何時。
這兩套劍法,看似相剋,實則相生,其中纏著的既有情意綿綿,亦有幽怨暗恨,配合之時,若不能精準的掌握節奏,不僅無法形成配合,反而會爭鬥起來,形如內耗,屬實難以把握。
更何況,撇開那些神功絕學不提,無論是古墓劍法還是全真劍法,都已然是放在江湖上一等一的劍法,想要融會貫通,也並非易事。
嶽不群與甯中則多年夫妻,再加上自身的見識,劍道底蘊,倒還勉強能抓住節奏。
甯中則現在是真的不成,還差的遠了。
除了左右互搏、玉女素心劍法之外,記錄在石壁上的黯然銷魂掌和重劍劍法,嶽不群和甯中則也學不會。
黯然銷魂掌,二人乾脆看的是一頭霧水,至於重劍劍法,嶽不群和甯中則的內功修為都還遠遠不夠。
重劍劍法沒有了勢大力沉的重擊,就像辟邪劍法失去了速度,直接淪為不入流。
哪怕是唯一僅剩下可以現在修煉的玉女心經,二人也礙於還未成婚,放不開手腳。
所以,這石室內記載的絕學,乾脆是一個沒撈著。
反而只能著重於學習古墓派的一系列武功,以及部分的全真教武學。
“這古墓裡,應該還有一張可助內功修行的寒冰玉床,這個才是此行最關鍵的重點。”嶽不群開口說道。
甯中則遺憾的將目光從石壁上抽走,收起了之前擺開的劍架子,衝著嶽不群說道:“那師兄,我與你一同去找吧!也好有個照應。”
尋得寶藏初期的興奮之後,甯中則終究還是少女心性,不願枯燥練劍。
二人拿了火把,順著地圖一間一間石室摸索過去。
古墓內,許多不耐時間久磨的物品,都已然腐朽、枯壞,初見時不免令人唏噓,看多了也自然麻木。
倘若華山派,就此在他們二人手中凋敝,焉知或有一日,後來者尋得華山秘地,不會生出相同感觸?
“尋得了!”嶽不群推開一間石室的門,看到這間石室內,貼著牆角放著的一張青石床,石床上的草蓆早已腐爛,露出了草蓆下放置著的整塊寒玉。
“走,一道試試。”
“如此大的一塊寒玉,你我二人同用也無妨礙,有此物幫助,你我只需一年,便能抵十年苦功。”嶽不群欣喜說道。
甯中則沒有體會過寒冰玉床的妙用,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只是見嶽不群完全沒有在意的模樣,她若是再提,反顯得彆扭,便也只能紅著臉跟在身後,卻遲遲沒有一道脫靴上床。
嶽不群卻是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寒冰玉床,開始修煉紫霞神功。
內力運轉之下,這玉床的妙用,便顯現出來。
除了類似於混元功的這類由外而內,內外合一的特殊功法之外,大多數單純靜修的內功,修煉都需要致虛極,守靜篤,紫霞神功主修五氣調和,尤重心性。
故而哪怕是嶽不群涵養極深,對紫霞神功也極為了解,要將之再修回巔峰之時的程度,也至少需要十幾年。
如今有了這寒冰玉床作為輔助,嶽不群卻有信心,在三年內重獲巔峰內力。
這就是寒冰玉床的厲害之處了。
若非有這等助長修行的寶物,小龍女又如何能在十幾歲,便擁有足以媲美全真七子的內力修為?更是將郝大通擊敗!
全真七子在對陣五絕,以及少數江湖絕頂之時,固然看起來拉胯,但實際上他們已然是當年武林的頂尖人物了。
接下來幾天,嶽不群和甯中則,都在一邊修行,一邊清理古墓派。
除了將古墓內的屍骨,全都搬運到外面入土為安之外,便是下山採買一些生活所需用品,準備在古墓內暫時安家,長期修煉。
至於乾脆帶著寒冰玉床返回華山,嶽不群和甯中則都沒有想過。
這東西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人人爭奪的至寶,若是不小心漏了藏,別說能不能保住,成功運回華山,即使是運回去了,以後也不得安寧。
還不如就先放在這古墓之中。
隨著一切踏上正軌,嶽不群和甯中則也開始進入閉關苦修的狀態。
嶽不群的實力,在快速的‘恢復’,而甯中則也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
唯一讓嶽不群不解的是,接連數月時間過去了,他始終都沒有再看到那扇門,再推門而入,進入另一段時空,另一種可能。
深在古墓中的嶽不群,此時卻並不知曉,那懸掛天際多時的鮮紅劃痕,在今夜顯得愈發的詭異、不詳。
嵩山,少室山,少林寺。
幽幽千年古剎,肅穆莊嚴。
達摩院中,一名老僧突然抬頭,偶有所感似的望向窗外。
窗外樹陰斑駁,晚風拂過,帶起嘩嘩的聲響。
天空之上,那懸掛多時的長長紅痕,在此刻好像也放出了詭異的光,將這不詳的色澤,打在了窗外的樹影上。
老僧並未起身,而是伸手對著視窗一指,無形的指力透出,便要將這視窗合上。
只是那指力,卻好像打在了別處。
空氣中,傳出了一聲沉悶的嘶吼聲。
老僧豁然起身,正要開口呵問,陰風撲面而來,老僧揮掌抵擋,身體卻在抵擋的過程之中,寸寸崩裂。
一身的皮囊,也竟如燃燒融化的蠟燭一般,溶解流淌下來。
片刻之後,那原本融化的老僧,扯起了地上融化的皮囊,血肉模糊的身軀,將這皮囊熟練的穿在了身上。
退回塌上,盤腿坐好。
“師叔!可是有事?”門外一名年輕巡夜的僧人,聽到聲音過來詢問。
老僧張大了嘴巴,完全貼著後頸一般的大大張開,露出滿嘴的獠牙。
“無事!”老僧說道。
燈影晃動,門外的僧人走遠。
背對著牆上的佛字與面前的鎏金佛像,老僧扭動原本扭曲的手指和手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聲音怪異,生硬,顯得極不自然。
但他卻也不必再將半個頭掰開說話了。
啪嘰!
老僧的眼珠子突然噴了出來!
他面無表情的將眼珠子撿起了,然後塞進嘴裡。
咀嚼之間,發出嘎吱的聲響。
不一會,眼睛便又從他的眼眶裡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