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候看著流動的江水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說道:“我說,你這是要玩刻舟求劍呀。
這水雖然看著沒多急,但一個包袱掉進去咋可能還在原位,早就沖走了吧。”
她卻搖了搖頭。
“不,我的包很重,衝不走的。”
我愣了愣。
“很重?你不是說那包裡是你的錢嗎,紙票子能有多重,難不成你那是一袋金子?”
我這完全是開玩笑的口吻,但她的臉色卻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哎呀少廢話,趕緊幫我把包撈上來就是了,到時候我就能把你的錢還你了。”
說著在旁邊的鐵欄杆上綁上繩子,要我藉此下到江岸邊。
我正要動身,肚子卻咕咕叫了起來。
“我說,這肚子空空我可沒力氣下水。”
她氣得跺了跺腳。
“真是事兒多,要吃啥,我去給你買。”
我笑了笑。
“不用太麻煩,就今天在車站你請我吃那泡麵就成。”
於是她便轉身去買東西了,我拉著繩子在路邊比劃了幾下,嘗試著要往下面爬。
這時旁邊有個拾荒的老人突然攔住了我。
“誒小夥子,你這是幹啥,那下頭可不興去呀。”
我仔細一看,這拾荒老人只有一隻眼睛,而且他左半邊臉似乎受過嚴重的創傷,滿是螺旋狀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嚇人。
不過由於我曾有過瞎眼的經歷,所以對殘疾人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便也沒太在意他的外貌。
我笑著說道:“老人家,不妨事,我就是下去撈個東西,我水性好著呢。”
他一聽我要下水,那臉色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要不得,要不得,你水性再好下去了也得出事,這地方鬧鬼呀!”
隨後他告訴我這座橋很是邪門,自建成通車以來,不到三月時間,前前後後出了二十幾場車禍,死了三十幾個人。
有的是在橋上撞死的,有的則是連人帶車開到江裡去了。
這橋上剛開始出事故的時候管事兒的以為是施工問題。
便封了路,對這橋是驗了又驗,卻發現它沒有任何問題,無論是路面還是構架都完全符合安全指標。
但恢復通行之後沒幾天時間又出了好幾場車禍,死了十來個人。
如此便是查不出原因也不敢再讓這橋通車了,所以又把它封了。
一封就封到了現在。
我聽完之後也覺得這事兒很離奇,但還是說道:“老伯,我不開車,也不上橋,就是在橋下去撈東西,應該不會出事兒的。”
老人還是一個勁兒的阻攔。
“不行,聽我一句勸,別下去,這橋鬧鬼,不管是在橋上還是橋下都一樣,你下去只會白白丟了性命。”
正當這時,方知畫買了泡麵和汽水兒回來了。
“喂喂喂,你們在幹啥呢?”
我跟她說了這拾荒老人剛才的話,她卻是突然變了臉色。
“去去去,哪來的怪老頭兒,這好端端的一座橋哪來的鬼,我看你這樣子才像是鬼,趕緊走開。”
說著把泡麵和汽水遞給我。“小走招你趕緊吃,別聽這怪老頭兒瞎說,吃完了幫我把包兒撈上來,到時候你的錢我雙倍還給你。”
這拾荒老人突然火了。
“丫頭你這是要害人呀,我……”
他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可又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突然打住。
然後一把拉住我。
“小夥子,你趕緊走,總之別下去找死就對了……”
方知畫一下子也急了,拉住我另一隻手。
“臭老頭兒我勸你別在這搗亂!
小走招,你要真害怕的話我陪你一起下去,下面要真有什麼危險我總不至於自己去找死吧。”
這時我一細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她要肯陪我下去我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另外這拾荒老人看著很奇怪,沒準精神方面有問題,所以才說橋下面有鬼。
於是我笑了笑說道:“老人家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這人八字兒硬,不怕你說的那些東西,您就放心吧。”
方知畫露出得意的笑,像是搶東西一樣把我拉回到她的身邊。
“就是,臭老頭你別多管閒事了,快去撿你的破爛。”
拾荒老人見我這幅表現顯得很是無奈,搖頭轉過身去。
“哎,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絕人,你們自求多福吧……”
老人走後,我心裡還是有些猶豫的。
但要去青城山救朱墨雨沒錢可不行,所以最後我還是壯著膽子下去了。
方知畫也緊隨其後下到河岸邊。
我們踩著鵝卵石一步步來到橋墩子底下,我頓時感覺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
同樣的感覺我只在白老頭兒的義莊裡有過,心想難不成這橋下真有死人?
這時方知畫遞給我一盞她事先準備好的防水頭燈,然後又把一根長繩綁在我的腳踝上。
“你下去之後要是找到東西就閃這燈,我看到了就把你拉上來。”
我盯著漆黑的水面愣了愣,然後一個猛子扎進水裡。
我曾經眼盲的時候都能暢遊水底,現在復明了更是如虎添翼,在橋墩下面遊了沒兩分鐘便找到了藍布包袱。
隨後沒等她拉繩子我就自己游到了岸邊。
“你要找的是這個包袱嗎?”
方知畫看到這包袱之後兩隻眼睛都亮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快給我!”
我正要把包給她遞過去,卻又突然長了個心眼,害怕她拿了包就跑,待會兒我的錢可就追不回來了。
於是我抱著包袱準備上岸之後再給她。
可就在這時,突然感覺有一隻冰冷的手抓在了我的腳腕上。
我心裡一顫,猛地向前一撲,抱住岸邊的一塊大石頭,才勉強沒被拖下水底。
但那隻手的力氣奇大,我大半截身子都浸入水中,僅剩個腦袋還留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