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明知兒子在哄她,依舊很受用。
可有些醜話,必須得說在前頭。
“你當真對那婢女起了旁的心思?”
她只覺得頭疼。
自認不是個苛待兒子的。
母子之間相處的也甚是融洽。
在帝位爭奪上,也從未逼迫過他。
怎的就讓他對一個小婢女生了心思。
瞧瞧這些日子都幹了什麼。
宮裡的滋補品,連著送了兩回。
甚至還經常跑去關雎宮與人閒談。
在萬佛寺,她見過那個小丫頭。
模樣普通,真沒什麼值得人注意的。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容清桓想了想。
“母妃的意思是……”
賢妃揉揉泛疼的額角,“你將來要納了她?”
“沒有,絕無此意。”
容清桓搖頭,道:“母妃怎會有如此想法?”
醜丫頭可是七弟的婢女。
別說他沒這個心思。
便是真的有,七弟也不能放手的。
尤其這次那醜丫頭為七弟擋了箭。
這算是救命恩人了吧?
他再如何,也不能搶弟弟的丫鬟。
不至於。
不管有沒有,賢妃是絕不允許的。
她叮囑兒子兩句,起身離開了。
**
威遠侯府。
盛淮前來拜訪。
“盛世子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威遠侯曲慕池親自接待的他。
看著眼前斷了一臂的將軍,盛淮不免心生惋惜。
“無事不登門。”
盛淮拱手見禮,“侯爺現下可還安好?”
曲慕池摸了摸空了半截的袖管。
“剛開始不適應,現在習慣了。”
而且左手用的也愈發熟練。
只是無法再上戰場罷了。
他膝下有兩子一女。
便是如今年紀尚小,也不愁後繼無人。
“某不與侯爺客套了,此次登門,有事想勞煩侯爺。”
盛淮遂將應慄慄的事情,說了一番。
“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曲慕池有些意外。
“小丫頭?”
盛淮點頭,“是,之前是我們盛家的丫頭,後送入關雎宮,在七殿下身邊侍奉。”
曲慕池沉默。
女將,並非沒有。
只是大昭立國近百年來,尚未有女將。
威遠侯並不看好。
奈何是盛世子親自前來,著實無法拒絕。
他因斷臂,無法再上戰場。
長子年幼,數年內無法建功立業。
他終究要為侯府打算的。
現在應下,日後曲家有了麻煩。
說不得還能得到盛家的照拂。
“既如此,我便應下了。”
盛淮面露笑意,起身拱手施禮。
“多謝侯爺。”
“那小丫頭還在修養,待身子養好之後,某會親自帶人過來拜師。”
“臨近年節,府內忙碌,某便不打擾了。”
“告辭。”
曲慕池起身,“我送世子。”
**
在榻上躺了一週時間。
應慄慄能勉強下床走動了。
只能輕微的挪動著,動作稍微大點,還是會疼。
她身上裹著厚厚的狐裘大氅,帶著兜帽。
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此時,大雪漫天,無論遠近,遮天蔽日的白。
“剛能下地走動,外邊冷,小心凍著。”
元嬤嬤端著參湯走過來,招呼她進屋。
應慄慄跟著她,捧起參湯,慢慢喝著。
熱湯入腹,驅散了冬日裡的寒意。
“嬤嬤,咱們何時回宮呀?”
其實不管是宮內宮外,她都沒有自由。
可好歹關雎宮足夠大。
萬佛寺的寮房,太小了。
入目就是巴掌大的一塊地兒,走幾步路便到頭了。
元嬤嬤道:“再有個兩三日便能啟程了。”
她也想回宮。
架不住這小丫頭傷的重。
這次元嬤嬤沒有任何怨言。
畢竟是為殿下受的傷。
照顧的別提多上心了。
容清璋進來時,應慄慄正躺在小榻上發呆。
也沒打擾她,找了個位置坐下。
慢慢的品茶吃著點心。
聽著小丫頭心裡的天馬行空。
應慄慄此時再想她的未來。
殿下答應了她習武。
學有所成後,就能入軍營了。
不知道自己敢不敢殺人。
嗯……
想來問題不大。
突然,她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難道她有反社會人格?
不應該啊。
明明是五講四美好青年來著。
想必是沒有真正見到戰場的殘酷,尚未親身體會那種血腥場面。
唉!
戰爭啊。
無非就是一個農民的兒子,千里迢迢去殺另一個農民的兒子。
可悲!
且又無可奈何。
人人皆是掌權者手中的棋子罷了。
天下一日不統一,戰爭便一日不停歇。
這片大陸,終將一統的。
難道要像歐洲那樣?
一塊不大的地方,分裂成四五十個國家?
容清璋挑眉。
歐洲?
沒聽過的名字。
居然分裂了四五十個國家?
該亂成什麼樣子。
現今天下三足鼎立,四方博弈。
下棋之人,大昭、大淵和北離。
可蠻夷卻是最強攪局者。
別看北離和蠻夷現在聯姻。
一旦大淵和大昭遭遇蠻夷的侵略,緊急關頭,北離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掌權者,沒有傻子。
如今的局勢,還不到破釜沉舟的地步。
除非有一位如嬴政那樣的人物出現。
方能打破現有的局勢。
否則就只能等。
兩國交戰,勝了也會元氣大傷。‘
屆時就成了第三方手中的待宰羔羊。
人生如棋,下錯一步,便是滿盤皆輸。
“殿下?”
應慄慄回過神,看到七殿下。
“您何時來的?”
容清璋端著茶盞,“剛到。”
漂亮的眼睛打量著她,“好些了?”
“嗯!”
應慄慄點頭,“還在廊下站了一會兒呢,滿天飛雪真漂亮。”
不過邊關恐怕就難咯。
將來真有一日,她上了戰場。
有七殿下在京都坐鎮,想必前線不會缺少糧草的。
容清璋暗暗嘆息。
她現在還沒摸過刀槍呢。
怎麼就想的那般長遠?
再說,她是女子,能不能上戰場都難說。
便是真的做到了文韜武略不遜於男子。
去了軍營,也要面臨諸多刁難。
這小丫頭當真受得住?
軍營可不是好地方。
裡面的兵丁來自天下各州府。
說起葷段子,有幾個女子受得住。
應慄慄哪裡知曉,自己的心思在這位面前徹底沒有了遮掩。
尤自道:“也就是受了傷,不然得出去堆雪人打雪仗。”
容清璋輕笑。
眉眼散去慣有的冷冽。
“孩子氣。”仟千仦哾
應慄慄沒有任何負擔,“我豈不就是個孩子。”
再過個十日八日的,才滿八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