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天知道自己又被大師姐坑了。
這群靈犬天生有靈力護體,幼崽是練氣期,大多成犬是築基期,其中最為兇狠的兩隻甚至是金丹期。
她一個練氣中期的,下去還不得被碎屍了。
李蘭天看了眼懷中的罪惡之源白靈犬,無奈道,“狗子,冤有頭債有主,當初爽的是你,沒道理讓我替你受苦。你就忍忍出賣下身體,我趁機給你的娃崽子弄點糧,當父親的總要背起責任的,對吧。”
白靈犬瘋狂搖頭,哭唧唧往她懷裡鑽,毛茸茸的頭蹭上她的脖頸,嗚咽輕汪。
“唉,狗子,你想毀了我嗎?我打不過啊,我才練氣期!”
李蘭天將狗子往母犬方向一扔,自己溜到一旁的大鍋前,盛了大盆靈米和肉乾控火煮粥,思及小奶狗恐怕未必能咬動肉乾,她甚至將肉乾用鏟子塊塊碾碎了。
她是用的掌心靈火點燃的乾柴,溫度比尋常火焰高,不到半柱香時間這一鍋肉粥就已經迸發濃郁的香氣,勾人味蕾。
這其中靈田中種出的靈米,甚至比她上輩子吃過的五常大米還要香。
李蘭天掀起鍋蓋,頓時所有靈犬都停下了原本的動作,張著大嘴,垂涎三尺,直勾勾的盯著鍋裡的食物。
她記得狗狗們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狗狗碗,便敲了敲一旁的鐵盆,吆喝道,“回去拿碗,先到先得。”
眾犬一時之間得到號令,所有成犬一溜煙的跑了個乾淨,只剩下地上的崽崽和慘遭蹂躪的白靈犬。
李蘭天見手裡的鐵盆乾淨,乘了大半盆放在地上。
小狗崽子們紛紛爪忙爪亂的蹭到盆邊,有的甚至還沒睜開眼睛也要分上一口,走幾步東倒西歪。
“靈犬不同於凡狗,吃這些應該沒問題。”
李蘭天微微頜首,趁機拎起白靈犬直奔掌門仙翁的方向,大聲喊道,“師父救命啊!”
下一刻,門開。
李蘭天立即鑽了進去,反手關門,一口大氣尚沒喘上來,就看見房中古怪的場景,怔住了神。
只見,自家師父依舊是端著那副灑脫的老仙翁姿態,仰頭靠坐在小青牛身上。
而師姐許盡歡正和兩個半人高的靈獸成三足鼎立之勢,舉杯共飲。
其中一隻靈獸通體黑棕,頭頂月牙觸角,背後的甲殼乾淨到反光。
另一隻靈獸應是蛙類,一身翠綠,身後有點點黑斑,雙目溜圓,鳴囊鼓動。
“這是……有客人?蘭天失禮了。”
李蘭天放下靈犬,恭恭敬敬的衝著幾人躬腰行禮。
許盡歡見到她全身而退,有些詫異,“師妹果真聰慧,這種百犬之爭都能闖出來,以後必成大氣啊!”
若不是師姐額角掛著虛汗,眼神躲閃,一副心虛的樣子,李蘭天說不準真要信了這話。
“師姐,全宗門的希望我帶來了,這事怎麼解決。”
白靈犬兩腿直打哆嗦,見到熟悉的主人,顫顫巍巍的搖著尾巴挪到師姐身旁,揚揚下巴指著李蘭天,眼神幽怨,似乎在控訴她剛才的行為。
“呃……這事吧,也好解決,都怨藥王谷那群庸醫,回頭他們把解藥送過來給靈犬們喂下就可以了。”
許盡歡也不問李蘭天怎麼逃出來的,放下酒罈,就親暱的搭上她的肩膀,
“好師妹呀,不管你信不信,其實這次百犬之禍,是宗門對你的一次考驗,哈哈,恭喜你考驗透過,正式成為咱萬靈山的長老,來,讓我們繼續商討下一個困擾了宗門百年的難題吧!”
李蘭天皮笑肉不笑,“師姐,我在靈網上看到你發的帖子了。”
許盡歡動作一僵,“……”
“哈哈,師妹眼力真好。”
“師姐,百年難題是什麼?”李蘭天掃過兩隻靈獸,心裡暗自猜測,此事必然與他們脫不開干係。
許盡歡回頭望向掌門師父,見仙翁依舊闔眼小憩,清了清嗓子,聲音頓挫有致,“事情是這樣的。”
“百年前,這位食郎在儲備糧食的時候,無意間殺了斑羅蛙的幾個孩子。斑羅蛙為報仇雪恨,毀了食郎的幾十年基業,二者因仇恨恩怨糾纏至今,奈何前者無意,不好定罪,後者有意卻情有可原,萬靈山作為方圓千里唯一的御獸宗門,他們便年年到咱們這裡來請求主持公道。”
許盡歡滿面愁容,心力交瘁,“咱們師父被擾的無心修煉,修為停滯百年,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
李蘭天感覺自己彷彿聽了一段天書。
“食郎全名是?”她問到。
“屎殼郎。”
“你的意思是,屎殼郎推糞球的時候,因為視角盲區把小斑羅蛙壓死了?”
“對!師妹妙哉!”
“……然後斑羅蛙把它的糞球怎麼了?”
“唉,這大饞蛙頭偷吃不說,還用果燈草的種子把糞球掉了包。”許盡歡感慨到,“這大概就是一屎族成千古恨吧。”
“……”
它都吃屎了還騙它
這蛙壞……
李蘭天疑惑不解,“所以為什麼會糾纏至今,這不是仇怨兩兩相抵了嗎?”
聽到她的話,食郎仰頭拍桌,將酒水一飲而盡,胡亂舞動足腳比劃。
意思是,自己把卵產在糞球裡,卵等於孩子,自己的損失的孩子比蛙的多。
斑羅蛙亦是不滿,豪氣雲天飲過酒水,蹦蹦躂躂就要打架。
“師姐,我想到了。”少女突然趴到白衣女修的耳畔,踮著腳道,“這事很簡單。”
許盡歡眉頭緊鎖,“哦?你說?”
李蘭天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只要讓食郎再殺幾隻小斑羅蛙,使二者死去的孩子數目相等,就達到了真正的公平!”
“……”
一時之間,屋內鴉雀無聲,唯有李蘭天那句“真正的公平”尾音迴盪。
座上的仙翁手臂一抖,懶抬眼皮,眼底神色複雜。
如果他這新收的徒弟今後保持這種處事風格……保準是御獸宗門的一大敗類。
“李蘭天,你可知萬靈山門規?”
聽到師父開口,少女表情嚴肅拘謹,“善待靈獸。”
“那你怎能讓它們繼續相互殘殺!”
少女瞬間明悟,掏出巨刃,來勢洶洶,“好,那我出手幫他們解決!小斑羅蛙在哪?!差幾條命?!”
“……”
“唉,到此為止。”
仙翁搖了搖頭,大掌一揮,強勁的袖風將少女吹出茅草屋。
屋內,兩隻靈獸的身影亦是逐漸模糊消失。
許盡歡按耐不住,坐在地上捧腹大笑,“哈哈哈,師父,我早就說了。蘭天雖是女娃娃,但火靈根必然性子烈,不適合慈悲道,如今鬧這麼一出,還不是給自己添氣受。”
“我去找沈修言過來吧,他雖然性格惡劣,但心思柔軟細膩,不生殺戮心,說不準他能繼承您的慈悲道呢。”
老仙翁闔目斂息,周身靈氣運轉,玄妙之意渾然天成,“嗯,看來李蘭天的緣,不在你我。她那請香一事,多加留心,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