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子夜。
“喵~喵~”
“去!”
兩個婆子趕跑荒僻小院的幾隻叫野貓,藏牆角聊生財之道。
“趙媽媽,你說的城東左司諫沈大人正四處張貼告示,懸賞五百兩尋那十六年前走失的嫡長女沈月清,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不過我今天又聽說,走丟的並不是什麼嫡長女,而是沈大人跟一個妾室生的小野種!”
“妾室?”
“對!當初那妾室鬧著要當主母,便被新入府的沈夫人給打跑了!過兩年,沒想到她回來就偷偷把孩子給抱走了!”
“還有如此囂張的妾?”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被喚作趙婆子似知道內情一般,神秘兮兮道,“沈大人本是窮苦出身,曾受過那個姓桑的女子恩惠。”
“聽說她非要挾恩圖報,讓沈大人娶她為妻,沈大人也是沒辦法的情況下,才收她做了妾!”
“呵!”另一個婆子唾道,“這樣看來,那賤人生的女兒沒就沒了,還找回來做甚?”
趙婆子繼續透漏打探來的內幕,“如今沈大人年歲大了,膝下只有一女沈初雪。且沈家小姐早兩年一直與晉南王世子關係匪淺,可眼下聽說……晉南王世子悄悄派人將她送回了沈府!”
“哦!所以沈大人這是覺得這一個女兒沒指望了,才花這麼大價錢去找另一個女兒……”
“咔!咔!”
“砰!砰!”
兩枚銀錠子隔著窗戶甩出去,直逼兩個在院子裡嘴碎的婆子命門!
躺在榻上的沈月清瞬間聽到兩道應聲倒地的聲音,杏眸圓睜著看著正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儼然是被他這隔空殺人的手法給嚇懵了!
男人俯視向她,嗜血的鳳目在警告她:認真!
沈月清慌忙眨動幾下眸,繼續扮弱裝乖地看著他,不敢發出聲響。
生怕男人一個不開心,一併把她也咔嚓了!
漸漸,男人目光恢復迷離之色,腰間忽然加重力道,像是在她身上宣洩著一腔無名怒火。
她咬緊牙關,兩隻蔥白的素手攥緊被褥,把腦袋埋進浸溼的髮絲間,不讓他再看見她走神的眼睛。
腦海裡不停回放剛剛那兩個婆子嘴裡嘀咕的沈府齷蹉事兒。
哼!孃親才不是什麼妾,孃親是沈滄海在最卑微時明媒正娶的妻,她醫術無雙,用六年的青春扶沈滄海青雲志,他卻轉身攀附權貴娶了張又蘭,一紙休書棄孃親於不顧……
十八年來,他住著孃親買的府宅,用孃親賺的錢供養別的女人和孩子,然後還恬不知恥給孃親編排這樣一個身份!
找女兒?鬼才信!
沈滄海這指定是沒錢花了,才又想起來用她這個唯一可以牽絆孃親的籌碼,引出孃親回來繼續給他當財神!
呸,不要臉!
……
身上的裴玉珩聽完剛剛那兩婆子的對話,像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發瘋似的在找她身上找發洩,愈發猛烈!
“公子…輕…輕一點兒!”
沈月清雙頰紅熱、淚光點點,似顯露著難以承受的痛,乞求的嬌音軟綿中揉著無力。
旋即。
男人渙散的瞳仁收緊,削薄的唇輕抿,嘴角扯著煩躁的不悅。
顯然,兩個婆子的出現,打亂了這他原本要酣暢淋漓的宣洩。
男人停下,冷白的雙手一把握住身下細軟的腰身,掌背青筋浮露,骨幹修長的指節霸道地往裡按。
沈月清吃痛,齒貝咬住唇,忍住疼痛不敢再發出聲響。
兩顆晶瑩順著額角滑落,悔不當初,剛剛她就該再忍耐一會兒,興許就…結束了!
男人冰冷溼滑的上身貼向她,如雕刻般完美的臉型在她眼前、放大。
沈月清看得明,他那眼底盛怒翻滾,如萬丈深淵。
他,今日這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啊?
鳳眼嗜血,語氣霸道地糾正,“叫…哥哥!”
沈月清急促的呼吸停了一瞬。
看著眼前那張如夢似幻的輪廓,她卻像看著一隻吃人的惡魔。
咬著下唇的齒貝嵌進桃粉唇肉裡。
今天,她就算是被他掐死,也不會叫…那句該死的哥哥!
鬼知道他每次聽她吐出哥哥這倆字,就像吃了助興果,能…把她搓磨到天明。
“嗯?”他捏住她的下巴,盛氣凌人的語調裡帶著不悅和威逼。
沈月清薄如蟬翼的睫毛輕顫,看著男人的魔鬼一樣的眼神,杏眸噙淚、眼尾泛紅。
她不想被折磨到天亮,裝可憐求放過的軟弱姿態還是會的。
“掃興!”
男人耐心全無,冷冷丟下兩個字,轉身、下床,彎腰去撈地上的衣服。
沈月清起身,一把摟住他俯著的瘦長腰肌,臉頰緊貼在他因為運動劇烈變得溼滑的後背。
他是她在這侯府活下去的衣食父母,更是她和幼弟唯一的依靠。
惹怒了金主,也不知道他一個不高興,就不管她吃喝了,那麼……
她那可憐的幼弟,還不得在這個水深火熱的侯府活活餓死凍死?
男人立身,修長的腰間一緊。
怔愣了片刻。
莫非,她學聰明瞭?體會到了他想聽的?
瞬間,心中的惱火隱去,在女人緊貼的後背處,心臟莫名加速。
今晚,只要她肯叫一聲哥哥,他就算死在這兒…也無妨。
“公子…”
可,當後背上女人諂媚而又滴滴的棉音傳入耳膜,再次掐滅了他的…欲和望,反而更加激起他的惱怒。
他明明已經提醒過她,做這種事兒的時候,只能叫哥哥!
她是豬嗎?
成天只想著吃!
男人修長的眉緊蹙,冷凝的眼神從嫌棄到絕情。
看都不看身後女人一眼,厭惡的舉一把將沈月清纏繞的雙臂掰開,披上寢衣起身離開。
“公子……”
沈月清正要起身去追,腰身剛挺起來,無奈雙腿痛軟到直接讓她從床榻上“撲騰”一聲滾落下來。
“啊!”
沈月清捂著腦袋慘叫一聲。
再抬頭,男人修長冷漠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庭外影錯的夜色之中。
“呵!”
沈清月拍拍身上的灰塵,抓著床邊吃痛的慢慢沿上床塌,傻白甜的舔狗戲終於演完了。
終於不用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愛慕至深的無腦舔狗模樣了。
確認男人沒了影,她蚊子聲的哼哼唧唧的開始咒罵起來,“你大爺的,可算是走了!”
“一晚上幹四次,沒完沒了啦!”
“你吃得消,老孃這小身板伺候不起啊!”
“還叫哥哥,叫你丫的大頭鬼啊……勞資叫你大仲馬二大爺還差不多……”
沈月清一邊罵一邊不自覺的蜷縮著身體像只蝦一樣側躺下來。
每次完事,這是她唯一可以緩解疼痛入眠的動作。
正欲入睡,忽然想起一件事,摸索著從枕下掏出一枚藥瓶,取出來一顆避子丸漫不經心的吞進去。
這是剛才那個浪得要死的男人給她的。
她懂。
他不想她一個不入眼的三等賤婢在主母未入府之前生下孩子。
正好,她也沒打算跟他這個衣冠禽獸有多大的牽扯。
總之,她今天也算盡心盡力的伺候了他前半夜,雖然他還沒盡興,但她,實在是盡力了!
每次承受著他那一副慾求不滿的無限索取,她都是咬著牙一次次硬挺過來。
今晚,她實在是…承受不住了。
她得留點兒力氣給星兒做飯。
罷了。
等寄養在侯府的幼弟再長大一些,她也會盡快找個由頭,離開這骯髒複雜的勇毅侯府。
沈月清不再多想,留給她的休息時間不多了,她先好好休息一會兒,養點兒精神,待會兒還要趁著天不亮,去裴玉珩的翠竹苑拿“報酬”。
兩個時辰後。
天矇矇亮。
沈月清掙扎著從床榻上爬起來。
跑去看了下外面的情況,不出所料,小院裡早已被裴玉珩的人清理乾淨,不見那兩個嘴碎倒黴婆子的半點兒影子。
誒?果然如她所料!令沈月清激動的是…那兩枚銀錠子還在!
沈月清把銀子揣兜裡,美滋滋地喜不自勝,快速回房清洗一下身子,趁著天沒亮,提著一隻籃子便跑去翠竹苑小廚房。
翠竹苑的管事剛採買來很多新鮮的魚肉蔬菜瓜果,正對了沈月清的心思。
枉費她昨晚殷勤勞作了那麼久,也沒跟那管事客氣,也不見這翠竹苑唯一的大丫鬟密蒙過來搭話,沈月清一口氣蒐羅了不少好吃的雞鴨魚肉和蔬果。
瘦弱的小身板挎著滿滿一籃子吃食往外走,生怕撞上裴玉珩,她途經正主的住處,加快步子一路小跑。
可越是躲什麼就來什麼,不偏不倚地遇上穿上一身血紅色官袍、人模狗樣的“溫潤禁慾”的貴公子裴玉珩從屋內走出來。
那男人看著她那股傲慢漠視的神情,很像一隻在極力展示雄姿的開屏孔雀。
沈月清一個凜冽,險些摔倒。
黎明拂曉的光亮下,男人長身而立、劍眉星目,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
這披上衣服和…那啥,還真是天上地下。
沈月清被男人的“美貌”和那通身的貴氣驚住,傻眼地頓住腳步,然後自覺不妥,慌忙垂下腦袋,只覺得後背直直地發冷。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