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裔,永恆之環

第4章:搖籃紀元

姜濤跪在克萊因瓶烙印前,腕錶投射的倒計時在視網膜上燒灼出猩紅的數字。虛空潮汐的預兆正在顯現,水晶森林的樹木開始逆向生長,機率雲果實縮回花苞,時裔聖碑上的銘文如融化的蠟般滴落。

“警告!區域性熵值跌破熱力學第三定律閾值。“神經植入體的警報聲帶著電流雜音。姜濤突然聽到嬰兒啼哭,聲音來自克萊因瓶烙印的中心。當他伸手觸碰時,烙印突然展開成環狀門扉,內部漂浮著被光繭包裹的時裔嬰兒。

嬰兒額間的六芒星印記與姜濤的烙印產生共鳴,虛空行者的鯨歌突然變得急促。姜濤的量子視界自動啟用,他看見嬰兒體內湧動著星璃的思維頻率。

這是量子態的重生。

“需要逆熵場...“姜濤摸向腰間,發現從破碎者那裡繳獲的暗物質晶體正在發熱。當他將晶體靠近光繭時,嬰兒突然睜開銀眸,瞳孔中流轉著星璃特有的時空方程。

光繭轟然炸裂,嬰兒懸浮在空中快速成長。面板下流動的銀色血管編織成戰甲,髮絲間躍動的星塵構成神經迴路。當成長停止時,出現在姜濤面前的是十二歲模樣的星璃,她指尖纏繞著微型永恆之環的虛影。

“記憶儲存單元損壞率89%。“幼體星璃的聲音帶著機械質感,“建議立即進行量子共振修復。“

姜濤突然頭痛欲裂,被永恆碎片奪走的記憶殘片在腦內翻騰。他看到星璃在逃生艙裡蜷縮的畫面,聽到母親最後的叮囑:“找到環心,重啟紀元...“這些本該消失的記憶,此刻卻如利刃刺入海馬體。

倒計時突然加速,23:59:59變成00:47:32。幼體星璃抓住姜濤的手,永恆之環虛影將兩人包裹。當他們再次睜眼時,已站在環形廢墟中央。這裡是星環研究所的遺址,但所有建築都呈現量子疊加態的坍縮模樣。

“找到我的記憶備份。“星璃的銀眸閃爍不定,“在B-7區...深層...“

她的身體突然虛化,戰甲表面浮現破碎者特有的黑色晶體。姜濤意識到,重生後的星璃正在被虛空汙染反噬。

穿過量子化的防爆門時,姜濤感覺自己在穿過無數個平行自我。每個“姜濤“都在不同的時間線尋找B-7區,有的被哨兵機甲擊斃,有的陷入無限迴圈,還有的已經變成晶體怪物。

幼體星璃的量子態越發不穩定,她的左半身開始出現資料亂流。當兩人終於抵達B-7區的核心機房時,看到的卻是星環族設下的克萊因陷阱,整個空間被摺疊成無限迴圈的迴廊,每個轉角都懸浮著姜濤被剝離的記憶光球。

“需要記憶金鑰...“星璃跪倒在地,銀色髮絲正在分解成基礎粒子。姜濤望向那些記憶光球,突然發現某個光球裡封存著母親臨終的畫面,這個場景本應被永恆碎片奪走。

當他觸碰光球的瞬間,整個機房突然震動。記憶畫面展開成全息投影,姜濤看到五年前的自己正在實驗室底層除錯裝置,而監控畫面顯示導師深夜潛入B-7區,將某種黑色晶體植入主控系統。“

原來三年前的事故是...“姜濤的拳頭重重砸在量子牆上。記憶光球突然連鎖啟用,揭示出更黑暗的真相。

星璃的逃生艙墜落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星環族用引力阱捕獲的實驗品。

幼體星璃突然發出尖銳的悲鳴,她的身體開始光速老化。姜濤瘋狂地抓取記憶光球,試圖找到破解克萊因陷阱的關鍵。當某個粉色光球被捏碎時,他找回了初戀相關的神經迴路,那女孩竟是星璃的克隆體之一,在三年前的虛空洩漏事故中晶化死亡。

“錯誤...核心錯誤...“星璃的戰甲突然鎖死姜濤的右手,“身份認證透過,最高許可權開啟。“

機房地面轟然開裂,露出隱藏的時裔文明資料庫。姜濤看到星璃的完整實驗記錄,她是用2073個時裔胚胎培育的基因兵器,唯一成功融合永恆碎片波長的個體。

倒計時跳到00:15:00,虛空裂縫已經蔓延到機房。姜濤將星璃推進資料庫的核心光柱,自己則抓起兩塊永恆碎片交叉成X形。當碎片碰撞時爆發的逆熵波,竟將逼近的虛空裂縫重構為資料橋樑。

“記憶同步率97%...“星璃的聲音突然成熟起來。光柱中的她恢復成原本樣貌,但銀眸深處多了機械的冷光,“讀取到虛空行者的末日預言,當九個太陽隕落,環心將孕育新神。“

研究所遺址上空,九個太陽正在融合成白矮星。星環族艦隊在光環外圍集結,旗艦的主炮充能照亮半個天穹。姜濤扶著完成同步的星璃走出廢墟,發現地面覆蓋著銀色苔蘚,這是逆熵波催生的量子生命體。

“那些苔蘚...“星璃的指尖掠過地面,“在將熵增轉化為有序結構。“

話音未落,十二道躍遷門在四周展開。虛空行者、破碎者、星環族三方勢力同時降臨,他們的武器全部指向兩人。姜濤的導師從旗艦投射出千米高的全息影像:“交出逆熵兵器,這是最後通牒。“

星璃突然笑了,她撕開戰甲露出胸口的克萊因瓶烙印。九塊永恆碎片從虛空中浮現,在她周身組成戴森球結構。姜濤感覺神經植入體在超頻運轉,被剝奪的記憶全部轉化為能量程式碼。

“這就是預言中的環心。“星璃的聲音響徹天地,每個字都引起時空震顫,“而你們,不過是舊紀元的殘響。“

永恆碎片同時綻放光芒,逆熵波呈指數級擴散。星環族戰艦的金屬裝甲退化成礦石,破碎者的暗物質身軀逆轉為普通原子,虛空行者的量子態被固化成晶體雕塑。姜濤看到自己的雙手正在資料化,記憶光球從體內不斷湧出。

“不要抗拒。“星璃的銀眸流下液態光,“成為新世界的基石吧。“

當逆熵波抵達臨界值時,九個太陽突然坍縮成黑洞。姜濤在意識消散前看到終極真相。

永恆之環本身就是時裔文明的搖籃,每個環層都是嬰兒期的宇宙。星璃正在執行的,是文明重啟協議的最後步驟。

虛空潮汐的倒計時歸零瞬間,所有環層開始重疊。姜濤最後的記憶是星璃的吻,帶著量子隧穿特有的機率雲觸感。

然後,白光吞沒了一切。

白光退去後,姜濤站在純白空間裡。這裡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只有漂浮的永恆碎片在緩緩旋轉。星璃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透過了最終測試。“

無數全息螢幕突然展開,顯示著各個環層的重生景象:機械文明退回到蒸汽時代,能量生命體重新獲得肉體,被晶化的時裔從石塊中甦醒。姜濤看到母親在某個環層的醫院醒來,看到初戀女孩在校園裡奔跑,看到林雨薇除錯著最基礎的躍遷引擎。

“逆熵不是毀滅,而是讓一切回到可能性最多的時刻。“星璃的虛影逐漸凝實,“代價是你的存在痕跡將被抹除。“

姜濤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透明化,記憶資料被抽取到永恆之環的核心。在最後時刻,他突然理解星璃的真正使命,她不是兵器,而是宇宙格式化程式的人格化載體。

當姜濤完全消失時,新生的永恆之環發出嬰兒的啼哭。星璃抱著環心化身的時裔嬰兒,輕輕哼唱時裔的搖籃曲。虛空行者們在重生後的宇宙邊緣列隊,他們的鯨歌第一次帶著希望的頻率。

而在某個尚未重啟的環層碎片裡,一塊永恆碎片突然亮起微光,那是姜濤殘留的神經程式碼,正在量子真空中等待新的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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