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詢問道：“請問陛下，昨晚封路子夫與沈振的聖旨是否由沈淑妃代寫的？”
楊間眼神閃爍，沉聲道：“那又如何？”
昨晚楊間在養心殿過夜，壓根沒注意細節，懶得動筆，隨手讓沈淑妃幫忙寫了。
聽見皇帝大方承認，趙滿長鬆一口氣，承認了就好，就怕皇帝不認。
只要皇帝承認了，自己就可以站在律法的制高點上，無需再擔心害怕。
“第一，沈淑妃與沈振是親兄妹，有舉親不舉賢的嫌疑。”
“第二，自大奉國建國以來，高祖曾定下祖訓，後宮不得干政。”
“第三，皇帝所發聖旨要先經過三省，中書省負責起草，門下省負責稽核，尚書省負責執行，否則便是壞了律法。”
“綜合前面三條，足以說明沈淑妃亂政，必須嚴懲不貸。”
趙滿語氣平緩，說到後面逐漸慷慨激昂，底氣十足。
撲通！
似乎是為了配合趙滿，他一說完，後面十幾個大臣紛紛雙膝下跪，額頭貼地，齊聲高喊。
“請陛下嚴懲沈淑妃。”
聲音洪亮，震耳欲聾。
楊間笑了，冷眼看著下方大義凜然的十幾個大臣，這麼多人一起下跪，明顯就是施壓於自己。
未等楊間說話，沈振便忍不住跳出來怒罵。
“放你奶奶癩蛤蟆臭屁，敢誣陷我小妹，老子今天弄死你。”
沈振炸毛，這群狗屁文官不僅是在汙衊沈淑妃，更是想把整個沈家拖下水。
說做便做，沈振掄起拳頭，朝著趙滿衝去，一拳重重打在趙滿臉上。
趙滿痛叫，整個人翻滾在地上，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一顆斷牙隨著血水噴在地上。
看著掉在地上的斷牙，趙滿雙目充血，指著沈振大罵：“沈振，你混賬，目無王法，當著聖上的面你都敢…”
趙滿話音未落，又捱了一拳，剩下的話還沒說出來，便胎死腹中。
沈振像騎狗一樣騎在趙滿身上，雙拳如雨滴般，輪流落到趙滿身上。
上朝有規定不能帶刀劍，否則沈振恨不得拔刀出來，一刀砍了趙滿的人頭。
“陛下，救命，救…啊…”
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滿朝大臣，直到趙滿開口求救，眾人才反應過來。
“陛下，沈振殿上動武，有辱皇上尊嚴，此乃欺君之罪，請皇上嚴懲。”
“此等莽夫，不適合為將，請陛下將其逐出宮去。”
……
聽著下方七嘴八舌的請諫，楊間蹙眉，站起身來，大喝一聲，“閉嘴！來人，把沈振拿下。”
眾人禁聲，外面衝進來一群帶甲士兵，很快便將沈振強行拿下。
趙滿此刻早已鼻青臉腫，鮮血不斷順著嘴角流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沈振自知惹了大禍，識趣的跪在地上請罪。
“臣殿前動手，罪該萬死，求陛下恕罪，但我小妹不可能亂政。陛下，求你千萬不要聽信小人之言呀！”
說話間，沈振向楊間投去了一道懇求的眼神。
楊間重新坐下，略顯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自己這個大舅哥脾氣太過火爆了一點，光明正大打人，自己就算有心偏袒都不好找理由。
至於懷疑沈淑妃？不存在的，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女人。
此時，戶部尚書李虎心中樂翻了天，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本來只想扳倒沈淑妃，沒想到買一送一，順便再扳倒一個沈振。
李虎給了其他人一個眼神，彷彿在說，如果皇帝敢光明正大包庇沈振，你們就往死裡諫言。
現在李虎這邊佔滿了上風，皇帝勝算極小。
楊間決定先把沈振晾到一邊，目光平靜的盯著趙滿，“依你的意思，朕該如何處罰沈淑妃。”
見皇帝似乎有所妥協，趙滿一喜，連忙回道：“臣以為應該將沈淑妃打入冷宮，以此作為懲戒。”
“若朕說不呢？”
楊間眼神犀利，聲如洪鐘，迴盪在太極殿中。
眾人聽聞，臉色難看。
他們似乎低估了皇帝對沈淑妃的喜愛程度。
“若陛下不嚴懲沈淑妃，便是壞了祖宗規矩，不合律法，我等冒死長跪不起，也不想看到陛下誤入歧途。”
趙滿帶著十幾個大臣，再次跪在地上磕頭，大有一副逼宮的味道。
楊間沉思了片刻，看向下方大臣，忽然笑了。
“好，朕同意嚴懲沈淑妃。”
聞言，趙滿大喜，其他大臣同樣如此。
“陛下萬歲，陛下聖明！”
十幾個大臣紛紛高呼。
李虎見計劃得逞，心中冷笑，“看來皇帝已經把沈淑妃玩膩了，也對，男人都是追求新奇罷了。”
“不，求陛下不要聽信小人讒言。”
沈振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楊間，慘然一笑，暴君還是那個暴君，自己就不應該對這個皇帝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楊間沒理會沈振失望憤怒的目光，重新把目光放在趙滿身上。
“趙宗正，你和朕講律法，那朕也和你講一次。”
楊間拿出一份奏摺，狠狠的摔在趙滿面前。
“趙宗正，開啟看看吧，說不定你可以再參一次。”
趙滿帶著疑惑緩緩將奏摺開啟，當看清裡面的內容時，雙目瞪大，手臂顫抖，千言萬語卡在喉嚨，不敢說出來。
其他大臣疑惑，這份奏摺到底有什麼東西，讓趙滿如此失態。
楊間似笑非笑的盯著趙滿，緩緩說道：“趙宗正，現在你還覺得沈淑妃有罪嗎？”
明明是很平靜的話語，但是落在趙滿耳中，卻是那麼的震耳欲聾。
趙滿手足無措的回頭看了一眼李虎，眼神中在尋求幫助。
李虎不知道奏摺是啥內容，只好用眼神示意他自由發揮。
趙滿重重嚥了一口唾沫，欲哭無淚的說道：“臣以為沈淑妃雖撰寫聖旨不合規定，但這一切都是陛下授意。”
“所以…沈淑妃，無罪。”
轟！
趙滿的話宛如晴天霹靂，狠狠的劈在了李虎等人的腦海中。
“哈哈，好，趙宗正果然秉公執法，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
楊間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李虎打死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大的優勢還能迎來反轉。
是那份奏摺？
李虎此刻顧不得影響，快速走到趙滿身邊，搶過奏摺，翻閱起來。
閱讀完後，李虎臉色陰沉，總算明白了趙滿為什麼會突然改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