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珩正在興頭上,看到宋安饒嬌小顫抖的身姿,莫名騰起一陣煩躁。
膽子不是挺大的麼,怎的這就慌了?
“沒勁兒。”
“叔父,侄子……是真心喜歡饒饒的,您把饒饒……還給我好不好?”
謝逸塵脖子被掐著,他並不反抗,卻依舊訴說著愛慕。
謝懷珩被他的情意晃了眼,將謝逸塵整個人甩了出去。
他看了眼散落滿地的佛珠,眼尾殷紅。
“當真心悅?”
“當真。”
“心悅也沒用。”
謝懷珩覺得更沒勁兒了,往外走了幾步,回頭發現宋安饒仍跪在地上,眉一皺。
“愣著做什麼呢?怎的,看謝逸塵情深意切,開始後悔了?”
“不……不是。”
宋安饒忙提著裙子起身,謝懷珩腿長,步子也大,走得又比往常疾,她小跑著才勉強跟上。
回到二院,下人在前廳布了菜,五個菜,一個湯,豐盛極了。
謝懷珩甩袍坐到主位,宋安饒老老實實站在他身側。
“又愣著做什麼呢?坐下,用膳。”
他突然開口,嚇得她一抖,忙應著坐到他身側。
“怕什麼,本督能吃人?”
“不……不是。”
“之前不是膽子挺大?都敢主動爬上本督的床。”
宋安饒臉一紅。
她臉皮是變厚了點,但還沒厚到當著這麼多下人,內心平靜地聽他說這話。
宋安饒下意識想去解釋,謝懷珩卻給她的碗中舀了一勺湯。
“昨日到現在,都還未用膳吧,不餓麼,還有精力跟本督講話?”
這下,她成尷尬了。
她要不要告訴他,其實她和竹韻偷摸用過了小廚房?
算了,還是不說了。
宋安饒端起碗,小口喝著。
吃飯途中,宋安饒多次想放下碗筷解釋今早的事情,每當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準備開口時,碗裡總能被他夾菜。
等她乖乖吃了第二份早膳撐得不能再撐時,謝懷珩忽然看向她。
眼中是溫柔,卻讓她不敢去斷定他這究竟是溫柔,還是今早那般的戲謔。
“不是有話要和本督講?”
“嗯,是……”
謝懷珩給了她開口的機會,她卻不知道從哪說起了。
“那不如,本督來說?”
謝懷珩微微歪頭看她,像是對她充滿了耐心,卻又像是獵手虐殺獵物前的戲謔。
宋安饒忽又慌了。
這才是謝懷珩吧!喜怒無常,殘虐不仁,草菅人命。
她曾經還天真地以為謝懷珩好相處,那般招惹他她都沒死,真算她命大!
想到這裡,宋安饒起身就要跪下求饒,卻被他長臂一撈,進了他懷中。
她坐在他大腿上,心跳忐忑。
卻是對上一雙無奈的眼:
“怎的又跪?被大夫人一嚇,膽子都變小了?”
“督主,饒饒不喜歡謝逸塵,饒饒也不知道他今早唱的是哪出……”
小姑娘乖巧地貼在他懷中,讓他心軟了又軟。
她說話原本就是糯糯的,開口又加了怯意,更是勾人,平白讓他想起她今早哭的模樣,喉間一緊。
至於謝逸塵,這件事他早就不介意了,左右宋安饒現在是他的人,就算是悔了又如何,凡經他手的就沒有旁人還能搶走的道理。
可他卻沒想到,宋安饒會這般認真和他解釋。
這下,謝懷珩是一點氣都沒了。
“督主,您、您怎麼不說話?”
宋安饒待在他懷中,努力縮著不敢和他有肢體接觸,可這樣的姿勢,兩個人的衣料恨不得糾纏在一起,又怎麼可能會沒有肢體接觸?
“方才打斷本督,現在本督可以說了?”
宋安饒一噎,咬了咬下唇。
他是在逗她嗎?
還是在生氣?
許是看她太緊張,謝懷珩放開了她,又屏退了眾人,宋安饒正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小口撥出一口氣,稍稍放鬆下來。
謝懷珩看她可愛,嘴角微揚。
“在本督面前,你不用緊張,今早的苦肉計用得也挺好的,不用自責,不是你的問題,大夫人今日欺負你家丫鬟的,你以後找機會討回來就是。”
宋安饒一愣,他……知道?
“怎是這般驚訝?不用害怕,你很聰明,本督並不討厭你的小聰明,本督喜歡你的小聰明。”
宋安饒臉又紅了,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聽謝懷珩接著說道:
“不過,你是自由的,若是真想巴結侯府,隨你,本督不會拿你撒氣,你可放心。”
宋安饒忽然想起早時她和大夫人的對話。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她當時說擔心惹怒謝懷珩,謝懷珩會拿她撒氣,不過是她扮柔弱信口胡謅的,為的就是等謝懷珩回府,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她能理所當然抱他大腿。
她沒覺得謝懷珩會拿她撒氣,他怎麼還認真解釋起來了?
“大人,我……”
謝懷珩一隻手撐著頭,很耐心地看著她。
“還有擔心的事?”
謝懷珩說話間,嘴角弧度放得更大。
“可是想說卯時闖入你房間的老嬤?她啊,弄髒了你的簪子,本督已經派人把她殺了。”
“大人,這個……”
宋安饒忽然瞪大了眼睛,她已經給過那個老嬤教訓了,沒必要再……
“你可是想說你已經教訓過了,大可不必要了那老嬤的性命?”
宋安饒點頭。
卻換來謝懷珩的搖頭。
“還不夠,還不夠……”
“你知道大夫人是要找你茬,大可不去管她,可如果不教訓一下她,怎麼解你心頭氣呢?但以你的能力,你又什麼都做不了,所以,你算準本督回來的時辰,就是想借本督的手,幫你教訓她是不是?”
心事被他拆穿,宋安饒乖巧地抬了眼,又立即乖順地低下頭。
謝懷珩輕笑出聲,看她像是在看一隻小狐狸。
“大夫人都那樣對你和你的丫鬟了,豈不是讓你更方便用苦肉計了,怎的還被她嚇到了,本督來了,反倒是不敢告狀了?而且,還被嚇得連本督都怕了?”
“不是,饒饒不是被大夫人嚇的,是……”
“是被本督嚇的?”
是,但宋安饒可不敢說。
她仗著謝懷珩面對她的好脾氣,自以為外界對謝懷珩暴虐的評價都是假的!
誰知道……外界的評價從來不假,假的是謝懷珩對她的態度,似乎格外和善?
就像現在,謝懷珩甚至是在耐著性子寬慰她,安撫她?
宋安饒的心思,謝懷珩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哪怕她不說,他也看得出來,於是接著溫柔引導:
“實話實說,這有什麼。”
“本督沒想到你膽子這樣小,這次知道了,下次不會當著你的面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