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寧睡得並不安穩,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裡,是她大四即將畢業的時候,學校舞團的一次演出後,他們在酒店慶祝,當晚她喝了不少酒,也是那一晚,她與江潤朗發生了荒唐的一夜,也因此有了江江。
當時她已經答應了江潤朗的追求,雖然對怎麼發生的這些記憶不深,但她和江潤朗真心相愛,對此她便欣然接受,畢業時,一手結婚證,一手畢業證,肚子裡有她和江潤朗愛的結晶,她是真心感到幸福的。
可是,不知為何,在這個夢裡,與她發生關係的男人卻不再是江潤朗的臉。
就連聲音也不一樣。
江潤朗的聲音清潤陽光,而那個男人的聲音卻低沉性感,如同大提琴一般叫人沉醉。
他在她的耳邊,雙唇一下一下吮著她飽滿的耳珠,動情後帶有嘶啞的嗓音一遍一遍地對她說:“歲歲,你是我的。”
“歲歲……”
“歲歲……”
耳朵上傳來酥酥麻麻的電流,叫沈穗寧不由得輕顫了下。
她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某一刻,沈穗寧驟然睜開眼睛,入眼陌生的天花板瞬間叫沈穗寧清醒過來。
這裡不是她的家!
也不是專案組下榻的酒店!
沈穗寧蹭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本能地檢查自己的衣服。
外套已經被脫下了,身上的打底毛衣還完好地穿在身上。
這讓沈穗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才剛鬆懈下來,就聽到身後一道低沉的輕哂聲傳來。
沈穗寧瞬間汗毛豎起,戰慄到頭皮發麻。
她艱難地轉過頭去,就對上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陌生是,這個男人沈穗寧確定她不認識。
熟悉是,除了眉眼更加銳利清冷,乍一眼看過去,這人真的太像江潤朗了。
沈穗寧吞嚥了一下口水,記憶恢復,心臟頃刻墜墜下沉。
她清楚地記起來她在“翩翩起舞”都幹了什麼,看樣子,她把這個男人認成是江潤朗了。
這個現實狠狠地打了沈穗寧一記耳光。
江潤朗並沒有來找她。
多麼可笑,她竟然以為江潤朗來找她了,她還問了那麼白痴的問題。
眼睛不受控地酸脹起來,沈穗寧強壓住心頭翻湧的情緒,抬眸看向男人,說道:“這位先生,很抱歉,我認錯人了,打擾到你,如果需要我的賠償你儘管提,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說著,沈穗寧便掀開被子要下床。
只是,她心緒不寧,越是扯被子就越凌亂,竟然被被子給纏住了身子。
這讓沈穗寧更加地委屈挫敗,強忍著才沒有落下淚來。
只是,困住她的被子著實讓她氣急敗壞,她以為自己背對著男人他應該看不到,手攥成拳重重地在被子上砸了一下,才將胸腔中的那股憋屈宣洩出去。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到夢中的那道聲音,“歲歲,拿被子撒氣就夠了嗎?”
沈穗寧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渾身都炸起了刺來。
她艱難地轉過身去,唇瓣一張一合,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道:“你叫我、什麼?”
男人將沈穗寧難以置信的神情盡收眼裡,他抬手在沈穗寧的發頂按了按,說道:“歲歲不記得了嗎?我說過,‘歲歲,你是我的!’歲歲就這麼忘記了,可真叫我傷心啊。”
沈穗寧的大腦徹底宕機,她瞳孔不自覺地放大,恐懼盛滿了雙眼。
此刻,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一個有著好看的容顏的男人,而是一個駭人的魔鬼。
沈穗寧死死抓著被子,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
“江洆。”男人回答。
沈穗寧的腦袋被二次暴擊,只一瞬間,小臉兒慘白一片。
江洆,江潤朗的小叔,江家的禁忌,五年前明明已經傳來了死訊。
怎麼會!
沈穗寧險些脫口問一句:“你是人是鬼?”
江洆當然是人。
剛才在他輕拍她的頭頂時,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度。
可是,他怎麼會突然回來了?
不!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穗寧的臉色又白了一個度,她死死盯著江洆的眼睛,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江洆瞧著沈穗寧這模樣,無奈又心疼。
按捺住在沈穗寧臉頰上捏一下的衝動,江洆說道:“江潤朗那個性無能的傢伙,你真的以為他能帶給你一夜歡愉?”
“什……什麼?”沈穗寧有一些耳鳴,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江洆朝前傾身,靠近沈穗寧的耳邊,說道:“歲歲心口上有一顆紅色的小痣,我當時很喜歡,都給咬破了,歲歲都被疼哭了,還記得嗎?”
沈穗寧瞳孔瞪大,雖然當時喝醉了酒,但對這段記憶還是很清楚的,還是因為疼得她酒都醒了一些。
想到這裡,另外一段記憶也湧進了沈穗寧的腦海裡。
那是她被疼哭之後,她被哄著說出的話。
那句話是:“阿洆,我愛你。”
一瞬間,沈穗寧只覺得頭暈目眩,若不是被被子纏住,她必定會栽倒下去。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沈穗寧喃喃,此刻恐懼蔓延心房。
那晚的人如果不是江潤朗,那他為什麼會跟她結婚?
如果江潤朗真的像江洆說的性無能,那江家人又怎麼會沒有懷疑江江是江潤朗的孩子,還會那麼寵愛江江?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一道稚嫩的童音傳了進來,“爸爸!媽媽醒了嗎?”
音落,沈穗寧就見江洆從床頭櫃上拿了個遙控器,開啟了房門。
“噠噠噠。”
一道急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等沈穗寧轉身看過去,就被一個軟乎乎的身子撞進了懷裡。
“媽媽!我終於見到你了!”江一諾興奮地鑽進了沈穗寧的懷裡,手短的他無法抱住沈穗寧的腰,便緊緊地抱住沈穗寧的胳膊,不停地叫著:“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沈穗寧垂眸看向江一諾,儘管她無法相信,甚至還很抗拒,卻不知為何,在看到江一諾圓溜溜的眼睛時,心就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她似乎無法冷漠對待這個小朋友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