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個人影問道:“都校,要不要現在拿下人犯?”
另一個人影說道:“等等再說,看他提著東西,應該是去會友,看看他的黨羽再說!”
兩個人影追著蘇澤,顯然十分的專業,蘇澤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有跟蹤者,就這麼一路來到了王安石家中。
而另外一隊人影就比較業餘了,她們跟得蘇澤更緊,很快就追到了王安石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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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已經站在門口等待了。
一見到蘇澤,王安石立刻迎了上來。
兩人寒暄了兩句,蘇澤也開始觀察王安石的家。
比起城南的嘈雜街坊,王安石所在的街坊臨近御街,距離皇城也更近,位置要比蘇澤家的多。
蘇澤知道王安石的家世,他父親曾經擔任過江陵府通判,小時候居住在金陵的時候,比起他自稱的江西臨川要久的多,蘇澤聽王安石說話,也有一絲江淮官話的口音。
不過也不能說明王安石家世顯貴,因為王安石的父親在他少年就去世了,又因為王安石父親為官清廉,他一家很快就陷入到困頓中。
甚至在王安石少年時,他全家在江陵鐘山上挖過野菜為生。
王安石的祖母和母親在,下面還有四個弟弟和三個妹妹,雖然上面還有兩個異母的哥哥,但是已經和他們家族沒有太多來往,家庭的重擔還是落在他身上。
是的,王安石的生母也是父親二婚,離婚這件事在北宋也是非常常見的,並不會被人歧視。
後來為了考進士,王安石一家搬來了汴京,這些年隨著王安石聲名鵲起,生活才稍微好了一些。
“王郎,家中大人可在?”
登門拜訪先要拜見別人家的長者,宋稱呼父母為大人,王安石本身也是一個注重禮數的人,為此更加高興,對著蘇澤說道:
“家慈正在後院,蘇郎隨我來吧。”
蘇澤恭敬的向王安石的母親吳氏行禮,這位吳夫人果然氣質不凡,但是因為生活的磨礪而顯得有些蒼老,手上也都是蛻皮和水泡,蘇澤在很多替大戶人家漿洗的鄰居那裡見過這種手掌,看來王家在汴京依然十分拮据,連王安石的母親都要幫人漿洗維持生計。
接著王安石又讓弟弟妹妹出來拜見蘇澤,他四個弟弟分別是安國、安世、安禮、安上,三個妹妹也有吳夫人幾分氣質,只是年齡尚小還有些青澀。
果然史書上的說法沒錯,王安石是個很拗的人。
這種拗,不僅僅在他日後的變法上,也體現在他的交友上。
只要能被王安石看中,那就是能夠傾心的朋友,他對待朋友也是全心全意的。
若是被王安石所輕視,那他也就會毫不掩藏自己的想法,你再刻意結交,王安石也不會正眼看你。
就在這時候,門口又有客人敲門,王安石又拉著蘇澤去迎接客人。
蘇澤很快就見到了一名面容嚴肅的年輕人。
這名年輕人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年歲,但是不苟言笑的樣子彷彿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官僚。
身為主人的王安石,立刻開始介紹:
“曾鞏,曾子固,也是安石的好友,曾子固的策論以雄健聞名京師。”
“這位是蘇澤,蘇郎對時政頗有見解,也有非常之學!”
好吧,自己剛穿越不久,語文教科書上的唐宋八大家就見了倆。
還有四人自己說不定也都能見到,他們分別是當朝重臣歐陽修,以及此時應該還在讀書的三蘇父子。
蘇澤規規矩矩的向曾鞏行禮,曾鞏也是一板一眼的回禮。
曾鞏性格肅穆,不苟言笑,為人也是純孝。
此時曾鞏的父親在外地為官,曾鞏在汴京一邊準備科舉,一邊奉養一大家子人。
曾鞏和王安石家還不同,他的母親是父親續絃的繼母,對於繼母曾鞏也如同侍奉親母一樣,對繼母生的弟弟妹妹也一視同仁,這份德行也很得到汴京讀書人的敬重。
有這麼兩位大神在,蒐集文脈之氣的任務應該能順利完成了。
就在三人準備進屋的時候,蘇澤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蘇澤!你不是說要在家好好讀書嗎?又出來喝酒?”
只見身穿襦裙的少女從街邊衝了出來,正是蘇澤的青梅張楚蘭。
原來昨日張楚蘭來過之後,依然對蘇澤不放心,今天一早就帶著家僕埋伏在蘇澤家門口,跟著他一路出門追到了王安石家中。
看到王安石家中又是要宴客的樣子,張楚蘭自然覺得蘇澤又是和原來那幫狐朋狗友鬼混,忍不住衝了出來。
王安石和曾鞏都是何等人精,心中七七八八猜到了大概。
面對這樣的事情,王安石是識趣的在一旁饒有興致的旁觀,而曾鞏則是皺起眉頭,他性格方正,對這樣的事情不太感冒。
蘇澤也是頭疼,自己明明是在做正事的,但是卻莫名有一種被抓姦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眼看著門口聚集的街坊多了起來,王安石正準備出門打圓場,門口又圍了一撥人。
為首是一胖一瘦兩個軍官,身後則是十幾個身穿甲冑的禁軍,他們迅速驅趕人群,將王安石家包圍起來。
“皇城司辦事!閒雜人等退散!”
聽到皇城司三個字,一旁為官的百姓立刻散去,但是他們都關上家門,從屋內窺視著。
聽到皇城司三個字,王安石和曾鞏也皺起眉頭。
只見一個胖軍官走上前來,對著蘇澤說道:
“皇城司奉命追查妖書案,人犯蘇澤,有人檢舉你撰寫妖書,速速隨我們回司查辦!”
聽到這裡,一向沉穩的曾鞏也變了臉色。
張楚蘭更是臉色慘白,她擋在蘇澤面前說道:
“你們是不是抓錯了人了!就蘇澤這個才學,能寫出妖書?”
蘇澤也有些莫名其妙,他窮盡記憶,也沒找到前身和什麼妖書有關。
就在這個時候,王安石站出來說道:“皇城司辦事,可有皇命金牌?”
只可惜這一次和上次不同,胖都司很快掏出了一塊黃色的腰牌。
一旁的瘦軍官也立刻說道:
“爾等疑似從犯,也帶回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