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瑞輝這場內部的年會除了公司高層，就只邀請了嘉賓及合作伙伴參加，因此其實也算是一場大型的行業交流晚宴。
舞臺及四周都佈置了液晶顯示屏，上面滾動播放著瑞輝這一年出品或者合作出品的產品，周圍的展臺上擺放著聯名的周邊，入場時周美西還在簽到板前領了一個手機殼和一個盲盒。
再往裡走時周美西就發現了，螢幕上的“星星星球”宣傳時長是最長的一個，頓時就頗有點與有榮焉的感覺。
“星星星球”是凌月接手公司後自主研發的第一款遊戲，不過當時在國內並沒有什麼熱度。後來被瑞輝看中買下版權，本土化後在新加坡上線，結果風靡東南亞幾個國家，到現在都仍然在這幾個地區的榜單前十，使用者粘度極高。
所以這次凌月過來不僅僅是來參加年會，而是又帶了幾個遊戲版權過來談買賣的。
凌月隨手拿了一杯香檳，又幫周美西拿了一杯用香檳杯裝的檸檬蘇打水，帶著她去找瑞輝的CEO打招呼。
沈總看起來非常年輕，一雙桃花眼在他們還沒走近時就打量了周美西好幾眼。凌月有所察覺，刻意沒有介紹周美西，但對方不依不饒，追問了兩次：“凌總這是你女朋友？”
再避而不答就有些不禮貌了，凌月只好正式介紹：“周美西，我助理。”
“原來是周助理，幸會。”沈總連忙伸出手來，笑著問：“我真的覺得你非常眼熟，你是不是明星？”
周美西伸手與他輕輕一握，笑道：“沈總說笑了，我不是明星。”
“真的不是？”知道她只是助理後，男人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肆無忌憚，握著周美西的手好一會才鬆開手，又意味不明地衝凌月笑著說：“這麼優秀的人當助理？凌總實在是有些牛嚼牡丹。”
凌月淡淡一笑，已經有些懶得搭理了。
“周助理，明天我約了凌總到公司談合作，你也會來吧？”沈總問周美西。
周美西臉上依舊帶著客氣的笑容，從善如流道：“如果凌總有需要，我一定鞍前馬後。”
沈總是主人，自然不能陪他們多聊，很快就去招呼新來的嘉賓貴客了。
凌月也帶著周美西遠離了社交旋渦。
即便如此，也還是不斷有人過來打招呼。
周美西這才知道，原來凌月在這邊還蠻出名的，畢竟“星星星球”真的大獲成功。
周美西不是他真正的女伴，對他們談的專案和合作都不是很瞭解，所以就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充當花瓶不插話。
只是所有過來寒暄的人，都會客套地提一句：“你女朋友非常漂亮。”
一開始凌月會解釋一句她不是，但發現每次解釋後對方和周美西都會有些尷尬，所以後來他就乾脆一笑而過。
社交免不了碰杯喝酒。
周美西發現凌月其實酒量很好，今晚她就站在他身邊，他喝了多少一目瞭然。
但到目前為止他看起來也沒有絲毫醉意，眼睛甚至比平時更清亮。
周美西倒是覺得自己喝氣泡水都快醉了，而且好膩，後來她就偷偷換了香檳喝。
年會持續到十一點才陸續有人離場，凌月看著差不多了，也帶著周美西往外走。
“不需要和沈總說一聲嗎？”周美西問。
“不用。”凌月淡淡地說，出了大廳他沒往電梯方向走，而是頓了頓腳步，徵詢周美西的意見：“有點餓了，去吃點東西？”
“好啊。”周美西笑眯眯地點頭，這正合她意。
出了酒店終於能呼吸到新鮮空氣，只是外面有些悶熱。凌月脫掉了外套拿在手上，招手叫了一輛車，替周美西開啟車門讓她進去，而後自己再從另一側上車。
周美西坐下後才發現自己裙子特別短。
她只好將膝蓋衝著車窗，還在伸手調整裙子上的流蘇時，凌月將自己的外套遞了過來。
“謝謝凌總。”周美西沒跟他客氣，接過後蓋在了自己腿上。
她等的就是這一個舉動，否則她在那揪半天流蘇幹嘛。
他的西裝比想象中的要輕薄，面料非常舒適，下車時周美西幫他拿著外套，發現上面沒有任何標籤。
周美西於是知道這是高定，拿得越發小心了。
計程車在路邊停下，凌月熟門熟路地將她帶到了一間餐廳門口。
店裡燈火通明，裡面坐著不少客人在用餐，餐廳明明還在營業，但服務員卻告知他們廚師已經下班，十點半就不招待新客了。
他們被攔在門口，周美西已經在手機上找附近營業的餐廳了，結果旁邊的凌月打了個電話沒說兩句，服務員便又恭恭敬敬地領著他們進去了。
入座後凌月將選單遞過來，周美西沒有接，看他這熟悉的樣子應該是經常來，就說：“你來點吧凌總，我沒來過，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
凌月沒有推辭，只問她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點餐的時候又想起對方喜歡吃辣，便一改往日的習慣，點了幾份重口微辣的菜式。
食物端上來時女人果然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等他動筷後才開始大快朵頤。
凌月其實喝了酒後胃口都不太好，但周美西的吃相很有食慾，只見她把面挑起，翻轉手腕捲了兩圈送進嘴裡，嘴裡的面還未完全吞入，又拿起勺子喝了兩口湯。味道應當是極合她的胃口的，因為品嚐的時候她的眼睛都微微眯起了。
這令他忽然也開始覺得飢餓，於是不知不覺間就吃光了一碗麵。
那碗海鮮湯特別鮮甜，材料也很豐富，周美西吃著吃著實在忍不住要吹凌月的彩虹屁：“真好吃，凌總經常來這邊嗎？怎麼找到這麼好吃的店的？”
她之前年假也來這邊玩過一禮拜，自認為已經將這個城市的美食都品鑑過一遍了，但居然不知道這家店。
“也很少來。”凌月說，“不過我有個高中同學是本地人，他做餐飲的，這家店就是他名下的。”
周美西瞭然。
順著這個話題凌月又給她推薦了幾家餐廳，有一家周美西還去過，不過她覺得不及今晚這一餐。
也幸好她之前來這邊玩過，這個話題並沒有那麼快結束，回去的路上他們也接著聊了會，氣氛也特別融洽。
不像來時沉默了一路。
回到酒店後他們在電梯裡分開。
“謝謝凌總。”周美西將西裝還給凌月，猶豫半秒，又有些抱歉地說：“希望今晚沒有給凌總帶來麻煩。”
凌月自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他微微笑著說：“無論是女伴還是助理，我都不覺得太過漂亮是麻煩。”
這是實話，凌月知道她是因為今晚一直被人誤會她是他女朋友而感到抱歉和失職，但他其實並沒放在心上。
他首先是個男人。
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漂亮，只除了一開始沈總令他覺得不虞。
對方的語氣帶著溫柔的撫慰，還很誠懇，並不像是安慰她的話，周美西非常受用，幾乎是一下子就釋然了，於是走出電梯，非常輕鬆地跟凌月道別：“那我先回房了，凌總晚安，明天見。”
凌月在電梯裡衝她笑笑，“晚安，明天見。”
吃得太飽，周美西在房間罰站了半小時才去洗澡睡覺，酒店的大床很舒服，第二天鬧鐘響時她差點起不來。
眯著眼去刷牙時她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凌月十分鐘前給她發了一條資訊：今天我一個人去瑞琿就好，你不用跟著。
周美西都蒙了，連忙吐掉口中的泡沫給凌月打去電話，對方秒掛，她又發文字過去：凌總，您已經出發了？
凌月回了一個恩過來。
周美西：咱們不是約的10點嗎？
從酒店到公司十分鐘就到了，算上早餐時間，她八點五十起床應該不算遲吧？她沒記錯時間啊，怎麼凌月撇下她了？
凌月回她：恩，我提前了，已經和沈總在吃早餐了。
好吧，那她就恭敬不如從命地偷一天懶了。
周美西洗漱後到餐廳慢悠悠吃了早餐，凌月果真沒有再聯絡她，於是她放心地回房間補眠了。
凌月合上手機，抬頭就對上餐桌對面沈總似笑非笑的眼神。
這讓他有些不舒服，眼神也微微冷了下來。
沈總似乎並未察覺，仍是笑著開口問道：“凌總今天怎麼沒帶助理來？”
凌月垂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說：“她昨晚喝多了不舒服，還沒起來。”
這十足的領地意識讓沈總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一臉“我就知道她不是你助理”的表情，倒也識趣地沒再對周美西表現出興趣。
談完正事後沈總又十分熱情地邀請他共進午餐，凌月本想婉拒的，但對方不由分說拿起手機又約了另幾個合作伙伴，其中有一個在昨晚就對他的遊戲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於是他又留下了。
一頓午餐又在飯桌上聊到了三點，若不是他晚上要飛回去，沈總還想邀請他到家裡用晚餐接著聊。
今天為了避開周美西，凌月起了個大早，又社交了一整天，回了酒店他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幾乎是調了鬧鐘放下手機就睡著了，鬧鐘響時他都沒聽見，這一覺一直睡到急促的門鈴聲把他喚醒。
凌月皺著眉爬起來開門，開門時玄關的感應燈應聲而亮，光線令睡眼惺忪的凌月微微眯了眯眼。
門外是提著行李箱的周美西，門一開對方立刻識趣地開口道歉：“凌總我打你手機和房間電話都沒接通所以我就上來了，我們得準備去機場了。”
“幾點了？”凌月扭頭一看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抬手才發現自己手腕上的表也摘了。
“七點。”周美西望著他身上皺巴巴的襯衣以及凌亂的頭髮，覺得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很體貼地說：“要不我先下去等你？”
“不用，你在這等我就行。”凌月稍微清醒了一點，他側身讓她進屋，“我洗臉換個衣服，很快就好。”
凌月轉身回了臥室的浴室洗漱，周美西走進房間順手掩上門。她沒有太深入，因為瞄到客廳沙發上還隨手擱著凌月的那件呢子大衣，茶几上也放著他的電腦和咖啡杯——那邊顯然已經是他的私人領域了，於是她很有分寸地站在套房的玄關和客廳介面處等他。
水聲很快就停了，又傳來衣物的窸窣聲，這聲音在這種環境顯得有些私密了，周美西后知後覺這裡離臥室門有些近，她有些不自在，但等她想換個地方站時已經來不及了。
臥室門由內推開，凌月換了一套寬鬆舒適的黑色衛衣褲，額邊碎髮和眼睫毛都有些濡溼，暖黃頂燈下更顯得髮色和瞳仁漆黑無比。
周美西一向知道凌月很帥，但對那種帥的認知就好比是知道某個明星很帥一樣。小宋在她耳邊嚷嚷“我靠凌總穿馬甲好帥”、“我去凌總穿黑襯衫真絕”的時候，她也只是認同但無感。
但此時此刻周美西卻忽然被眼前沒有絲毫修飾的凌月近距離衝擊了一下。
周美西的視線一觸即收，不敢再細看。
“走吧。”凌月戴上手錶拿起手機，利落地將客廳茶几上的電腦放進行李箱，而後挽起大衣和她出門。
周美西的東西比來的時候多，中午她睡醒後去附近逛了逛，買了一些伴手禮和護膚品，箱子放不下了只能拿在手上。上車時凌月順手替她拿了一下，後來也一直替她拎到了安檢口。
他一走進VIP通道，周美西就給小宋發資訊：凌總確實很適合黑色。
這句話她憋了一路了。
小宋很快就回復她：意思他今天穿的是黑色咯，你們回來了？
周美西：恩，在機場了。
小宋：忽然很好奇他喜歡穿什麼顏色的內褲。
周美西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過去：……你真是什麼話題都能拐到那上面去是吧？
小宋自顧自地說：其實他平時更喜歡淺色系的服飾，我賭他內褲是白色的居多，賭嗎？兩百。
周美西：賭你個頭！我請問你我們有什麼機會去驗證嗎？
小宋：夢想還是要有的，指不定哪天我倆就有人爬上他的床了呢？
恩，周美西發了一個大拇指給他，讓他加油。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