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凌月過了個週末才去公司。
早上他出門的時候想起那輛車，打算叫人開去洗的——他喝了酒坐過的車一般助理都會及時送洗，他不喜歡車裡有酒精的味道，即便是一點點殘留都不行。
這點小事他懶得交代代班助理做，就自己打電話給洗車店，電話接通時他又想起小周說自己的外套還在車裡，便彎腰開啟車門去拿，結果剛探身就愣住了。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跟他商量時間：“那我們這邊半小時後到您家可以嗎？車鑰匙放在花盆裡就好。”
“呃……”凌月沉吟半秒，改變了主意，“算了，先不用洗了。”
車廂內並沒有一絲酒氣，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凌月聞出來了，是小周身上的香水味，在她身邊的時候聞著並不濃郁，沒想到留香這麼持久。
凌月帶上車門，沒有將車送洗。
他換了一輛車開去公司。
公司今天似乎格外熱鬧，一出電梯凌月就聽到裡面的笑聲了，前臺看到他立刻起身問好：“凌總早。”
凌月點頭，繼續往裡走。
公司原先的總裁辦公室是在最裡面，凌月來了之後嫌進辦公室要穿過所有工位，就改成了另一邊，現在他進辦公室的時候只需要經過茶水間和行政部。
行政部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再往前走就看到茶水間裡正在熱火朝天地打氣球的三個人。
小宋面對著門，一眼就看到了凌月，他眼睛一亮，立刻問好：“凌總早。”
剩下兩人聽到這聲也跟著回頭向他打招呼。
凌月恩了一聲走到門口，視線從他們身上均勻地滑過，沒有在任何一人上多停留，他微微揚了揚下巴詢問：“這是在準備什麼？”
小宋狗腿地解釋：“今晚平安夜了凌總，剛好12月是公司員工最多人過生日的月份，我們就買了個蛋糕，簡單佈置了一下。”
這是年初就寫在了計劃和預算裡的，凌月批覆了，但他可能忘了。
凌月點點頭沒有多提。
小宋又話趕話地說：“凌總一會也出來吃塊蛋糕吧。”
凌月在這方面還是挺隨和的，當即便應了一聲“好”。
小宋頓時喜上眉梢，狗尾巴都搖得更歡了一點。
凌月轉身要走時抬眸看了周美西一眼，還未開口，不知道為什麼，周美西居然會剎那間會意，衝他微微點頭。
就連凌月都有些詫異，他沒有再開口。
等他一走，周美西立刻就去水吧衝拿鐵，等咖啡的時候周美西提醒小宋：“擦擦嘴吧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小宋嘿然一笑，又有些惆悵地說：“馬甲凌總果然是限定款。”
今天凌月穿的是一件深酒紅色套頭毛衣，內搭一件白T恤，手上搭著黑色長呢子大衣，頭髮沒打理，額頭上落了一些碎髮，整個人看起來很日常很休閒很溫柔。
但是這不是小宋喜歡的感覺。
他超愛制式款男，整天在網上看那種西裝男下跪的影片。
變態！
做好一杯拿鐵後周美西又找了個小瓷碟，選了幾顆又紅又大的草莓和車厘子，一塊拿托盤裝著送去總裁辦公室。
唉，剛剛她還覺得小宋狗腿呢，現在她覺得自己也不遑多讓嘛。
不過今天也恰好輪到她當值，倒也不算太虧。
周美西推門進辦公室時，凌月正站在門邊按空調控制器。
因為不知道他今天會來，周美西沒有提前給他開空調，他的辦公室比外面要冷一些。
周美西將托盤放到他的辦公桌，又順手將今天早上她新換的花整理了一下。
空調製暖需要一點時間，凌月就先把外套穿上了，周美西見狀出門的時候沒有替他把辦公室門帶上——外面溫度比他辦公室裡高一點。
十點凌月召集幾個部門的部長開了個小會，並沒有叫人進去做會議記錄。
會議室的百葉簾並沒有合上，周美西經過時不經意往裡瞄了一眼，看到裡面的人表情都很放鬆，氛圍好像也挺好的，就連凌月都是右手放在桌子上，靠著椅背很隨意地坐著。
周美西還注意到裡面的水壺沒有水了，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加水，裡面的凌月忽然偏頭，視線和她相撞了一下。
雙方均是一頓，周美西的視線移到水壺上，又望向凌月，凌月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需要進去加水了。
周美西便放心地走開了。
開完會凌月就走了，周美西給他打電話詢問中午是否要在公司用餐，對方說中午約了廣告商不回來了。
周美西便去他辦公室將他未喝完的咖啡及吃了兩顆草莓的果盤端到茶水間洗掉了。
凌月一般中午出去的話，下午就不會再來公司了。
小宋得知後立刻發瘋，“為什麼？他明明答應了我要吃蛋糕的！”
周美西笑眯眯地嘲諷他：“人家只是和你客氣一下，你當真啦？”
不過總裁不在，其實他們更放鬆一點。
午休一結束，大家就自發地聚集過來，給壽星們唱了生日歌，而後分切蛋糕，選奶茶、吃水果。
一時間茶水間附近都熱熱鬧鬧的。
他們公司其實挺年輕化的，特別是研發部裡面那群，幾乎都是小年輕。社恐的拿了吃的就回工位了，留下的都是社牛的，特別能鬧騰，還莫名其妙玩起了成語接龍，小宋拿著氣球站在隊伍最前，接不上的就拿氣球打人。
臨近下班時周美西和小宋回茶水間收拾殘局，剛把水果分裝好放進冰箱，扭頭就看到凌月走進來。對方走過來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桌子，揚著眉問：“我是不是來晚了？”
小宋回頭頓時眼睛一亮，好像那種老鴇看到了貴客一般，聲音都夾起來了：“凌總，我們以為你不來了呢。”
“不是答應你們了嗎？”凌月嘴角蕩著淺淺的笑意，“只是飯局結束得遲了點。”
小宋頓時被哄得服服帖帖，又特別狗腿地從冰箱拿出分裝打包裝好的蛋糕出來，還拿骨瓷蝶裝好，雙手奉上式地遞給凌月，“凌總吃蛋糕。”
凌月從善如流地接過了，還衝小宋笑了笑，“多謝。”
小宋一副要被電暈過去了的樣子，以至於凌月走了之後他都還在回味，一直說凌月是在撩他。
“你不是說他直的？”周美西又問。
“這種撩而不自知才最迷人你懂不懂。”小宋橫了她一眼，“但凡他是個彎的我都早爬到他床上去了。”
周美西覺得即便凌總是彎的，小宋也爬不到他床上去……凌月這種人看起來挑伴侶都會是從各行各業的頂尖裡挑的。
怎麼會選個行政人員？
不是她職業歧視，而是行政在公司就是最底層的存在，每天累死累活還不被看到。
第二天是聖誕節。
大街上已經很有氛圍了，朋友圈的氛圍更重，周美西和小宋都有點無心上班。
他們各自約了人晚上要去過節吃大餐的。
但偏偏今天又特別忙，部長還指派了任務，讓周美西和小宋中午利用休息時間出去幫凌總採購送給客戶的新年禮物。
這工作之前都是凌總的助理在做，因為只有跟著凌總的人才會對客戶的喜好更清楚。
周美西拿著單子和小宋吃完飯後不情不願地出門了，他們下午手上都還有一堆活，如果中午不能順利買好禮物，就意味著要加班了。
去的路上週美西給秦助理打了個電話，對方急急忙忙地接了，三言兩語地交代了一番，“詳情一會你看錶格，我發給你去年的做參考。”
可能因為那邊有小娃娃在哭鬧，秦助理掛了電話隨手就發了自己做過備註的表格過來。
一點開周美西就愣住了。
小宋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興奮了起來，“我擦！”
表格做得很完善，後面一長串紅色字型的備註讓他們凌總的隱私一覽無餘。
表格裡的都是公司的大客戶投資商，可以說都是給公司送錢的財神爺。
周美西和小宋一目十行，簡單過了一遍。
有好幾個是凌月的朋友、同學，這幾個都比較好送，往貴重的送就行，出錯也沒事。
有幾個客戶每年都是送的同樣的東西，倒也好買。
有一個是凌月的小姨，這個被助理打了星號，意思是重中之重，看了一下往年送的清單，不是愛馬仕稀有皮就是無燒鴿血紅項鍊。
還好小宋混跡時尚圈，對這些東西有些研究，不然周美西真的抓瞎了。
這個表格助理馬上撤回了重新發了一個過來，但是周美西他們已經看到了。
令小宋激動的是單子裡有一個客戶備註的是：喜歡凌總，送常規的，不能送生活用品引起誤會。
小宋和周美西交換了一個八卦的眼神。
“那個林小姐真的很漂亮誒，那天你剛好請假了不知道，她來公司籤合同的時候還引起了轟動。”一下車小宋就開始和周美西八卦，“關鍵是還很有錢。我當時還在想林氏集團的千金怎麼會投我們這個小公司的專案？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意思還是我們凌總高攀了？”周美西也好奇，“凌總是單身嗎？”
“我看你對我們凌總的背景一無所知啊。”小宋笑道，“你就看他小姨專門開了個公司給他拉投資和客戶，就知道他家庭情況是什麼樣了吧。”
周美西更詫異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那當然啊，我可是職場花蝴蝶，我怎麼能忍得住不打聽在意的男人的情況啊？”小宋洋洋自得，“我記得剛來公司的時候有人開玩笑問過他，他當時好像說的是有女朋友了，現在就不知道了，你那天送他回家沒看到家裡有女主人？”
周美西怪不好意思的：“我那天都沒能進門，車都沒下就被打發走了。”
小宋頓時一臉嫌棄，“沒用的東西。”
周美西“嘿嘿”兩聲，立刻又收起笑容，“幹活吧，那不是你能覬覦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