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傾端坐於銅鏡前,任由宮女們在她身上忙碌著。
嫁衣沉重,鳳冠壓得她脖頸痠痛,但她神色不動,彷彿一座冰冷的雕塑。
大婚的繁瑣禮節在她眼中如同兒戲,她心中所念,唯有復仇二字。
“哎呀!”一聲驚呼打破了殿內的寧靜。
一滴水珠,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鳳如傾的嫁衣上,暈染開一小片汙漬。
肇事宮女慌忙跪下,連連叩首:“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蘇貴妃掩唇輕笑,狀似關切地走上前:“喲,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弄髒了嫁衣,多不吉利啊。”
她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宮女,故作惋惜,“皇后娘娘,這丫頭毛手毛腳的,衝撞了您,可該如何是好?”
時間確實緊迫,吉時將至,此刻再去更換嫁衣已然來不及。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都屏息凝神,等著看這位新皇后的笑話,有的宮女嚇得面如土色,太監們互相交換著驚恐的眼神。
李嬤嬤見狀,立刻上前添油加醋:“皇后娘娘,這可是大不吉的徵兆啊!您看這嫁衣……”她搖頭嘆氣,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這,怕是要衝撞了龍顏啊!”
鳳如傾緩緩抬眸,眼神冰冷如刀,掃過蘇貴妃和李嬤嬤,最後落在那瑟瑟發抖的宮女身上。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衝撞龍顏?”鳳如傾語氣輕柔,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本宮的婚禮上說三道四。”
她緩緩起身,嫁衣上的汙漬在她身上彷彿也沾染了肅殺之氣。
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她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打在眾人的心坎上。
“你說,是誰指使你的?”那宮女臉色慘白,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鳳如傾的眼睛。
鳳如傾也不逼她,只是輕輕抬起手,一把揪住宮女的胳膊。
鳳如傾纖細的手指,卻像鐵鉗般牢牢扣住宮女的胳膊,那宮女不過是個嬌弱的丫頭,哪裡經得住鳳如傾這練武之人的力道,頓時疼得臉色煞白,眼淚奪眶而出,還不停地掙扎著。
周圍眾人見狀,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出。
“娘娘饒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鳳如傾冷笑一聲,眼神如刀鋒般掃過李嬤嬤,“李嬤嬤,你也是宮裡的老人了,這點小伎倆,也值得你拿出來丟人現眼?”
李嬤嬤被鳳如傾這凌厲的氣勢震懾住,一時語塞。
她原本想借此機會給新皇后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反被將了一軍。
“本宮的嫁衣弄髒了,自然有人會負責清洗。至於衝撞龍顏……”鳳如傾頓了頓,目光掃視周圍噤若寒蟬的眾人,“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本宮大婚之日,散播這等謠言!”
蘇貴妃見鳳如傾如此強勢,心中暗恨,卻也只能強顏歡笑:“皇后娘娘息怒,想來這丫頭也是無心之失。”
鳳如傾冷哼一聲,鬆開了宮女的手,那宮女立刻癱軟在地,如蒙大赦。
吉時已到,鳳如傾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走向大殿。
鳳冠上的流蘇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更襯得她雍容華貴,不可一世。
一路走來,後宮妃嬪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鳳如傾,嫉妒、探究、幸災樂禍……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卻都被鳳如傾強大的氣場壓制住,無人敢上前挑釁。
鳳如傾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心中所念,只有復仇二字。
終於,她來到了皇帝季然面前。
季然身著龍袍,威嚴無比,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鳳如傾與他對視,毫不畏懼。
她知道,這場婚姻只是一場交易,她要利用這個身份,為妹妹報仇雪恨。
“吉時已到——”司禮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讓鳳如傾的眸中閃過一絲寒芒……
“有請貴妃娘娘——”
司禮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有請貴妃娘娘——”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皇后大婚,怎會有貴妃先行?
眾人皆將目光投向蘇貴妃,只見她一臉得意,款款起身,朝著鳳如傾投來挑釁的一瞥。
鳳如傾不動聲色,心中卻冷笑一聲。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李嬤嬤立刻上前,故作驚訝道:“哎喲,這司禮太監是怎麼搞的?貴妃娘娘怎會在皇后娘娘之前入殿呢?這可是壞了規矩!”
蘇貴妃故作謙虛地擺擺手:“李嬤嬤言重了,許是司禮太監一時口誤罷了。”她眼角餘光瞥見鳳如傾依舊穩如泰山地站在原地,心中更加得意。這
鄉下來的野丫頭,怕是連宮中禮儀都不懂,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司禮太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連忙解釋:“是……是奴才一時失誤,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此時,大殿上突然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鳳如傾和司禮太監的對峙,司禮太監額頭的汗珠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鳳如傾直接走到司禮太監面前,用冰冷的眼神俯視他,然後才開口,聲音清冷如冰:“司禮太監,本宮記得,大婚流程中,並無貴妃娘娘先行這一說。你身為宮中老人,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司禮太監嚇得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奴才知錯了!奴才該死!”他偷偷抬眼看向蘇貴妃,眼神中帶著求助的意味。
蘇貴妃臉色一變,她沒想到鳳如傾竟然對宮中禮儀如此熟悉。
她強壓下心中的慌亂,笑道:“皇后娘娘息怒,想來是司禮太監一時緊張,記錯了流程。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何必為這點小事動怒呢?”
鳳如傾冷冷一笑:“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宮中禮儀更是不可輕忽。今日若是不追究,豈不是讓眾人以為,這宮中規矩,形同虛設?”她目光如炬,直視蘇貴妃,“貴妃娘娘,你說是嗎?”
蘇貴妃被鳳如傾的氣勢震懾住,一時語塞。她原本想借此機會讓鳳如傾出醜,卻沒想到反被將了一軍。
鳳如傾不再理會蘇貴妃,轉身對司禮太監道:“司禮太監,繼續吧。”
司禮太監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高聲唱道:“吉時已到,有請皇后娘娘——”
鳳如傾緩緩走向高臺,每一步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貴妃看著鳳如傾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
鳳如傾登上高臺,與季然相對而立。四目相對……
“禮成——”
司禮太監高亢的聲音響徹大殿:“一拜天地——”
鳳如傾緩緩彎腰,紅蓋頭下的視線卻落在自己沾染了汙漬的嫁衣下襬上。妹妹,姐姐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二拜高堂——”
鳳如傾直起身子,目光越過空蕩蕩的高堂座位,彷彿看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父母的音容笑貌。
爹,娘,女兒不孝,不能侍奉膝下。
“夫妻對拜——”
鳳如傾與季然相對而立。
紅蓋頭遮擋了她的視線,卻遮不住她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氣勢。
季然看著眼前這個身穿鳳袍的女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她的眼神,堅定而無畏,沒有一絲新婚的嬌羞和喜悅,反而像一把鋒利的刀,直刺人心。
這真的是那個傳聞中懦弱無能的鳳家二小姐嗎?
鳳如傾也在打量著季然。透過紅蓋頭,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帝王威嚴。
這是一個危險的男人,也是她復仇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兩人緩緩彎腰,行夫妻對拜之禮。在那一瞬間,鳳如傾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場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易。
禮成之後,鳳如傾在宮女的攙扶下,回到了鳳鸞宮。
大紅的宮殿,奢華的裝飾,卻絲毫不能讓她感到一絲喜悅。
她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後宮之中,危機四伏,她必須步步為營,才能為妹妹報仇雪恨。
夜深人靜,鳳如傾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
今天,她成功震懾了後宮眾人,讓他們知道,這個新皇后不好惹。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她要做的,不僅僅是立威,而是要將那些傷害過妹妹的人,一個個拉下地獄!
她緩緩起身,走到梳妝檯前,摘下沉重的鳳冠,露出那張絕美的容顏。
只是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此刻卻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誰?”鳳如傾冷聲問道。
門外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皇后娘娘,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