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震驚”兩個字不足以表達白若雲現在的心情。
她瞳孔微微震顫地看著對面的白若晰，恍惚間好像在白若晰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靠著懲罰自己來試探男人，你是不是瘋了？”
白若雲忍不住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緩下來，試探道：“若晰，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和杜女士越來越像了？”
"杜女士"是白若晰的養母、白若雲的親生母親——杜曉玲。
說起來，白建明和杜曉玲這對夫妻的相處模式也很奇葩。
白建明在外面有四五個女人，他不著家是常態。
只要白建明超過三天不回家，杜曉玲就會用傷害自己又或者傷害孩子的方式來要挾他。
白若雲被找回白家之前，白若晰是白家與江家聯姻的籌碼。
為保證籌碼的安全，白建明雖然惱怒杜曉玲的這種做法，卻還是會乖乖從情婦那裡回來，安撫杜曉玲的情緒。
畢竟孩子還需要杜曉玲教，不能讓其在江白兩家聯姻之前出問題。
每每白建明服軟，杜曉玲都會小心抱住年幼的白若晰又或者青年期的白若雲,輕輕拍撫著女兒的脊背，語氣溫柔地幽幽開口。
“瞧，你爸爸還是愛著我們的。”
前一秒還把孩子往裝滿冰水的浴缸裡塞、往臺階下推的女人，後一秒又變成溫柔慈祥的母親......
這樣的生活白若雲只過了兩年。
她像是生活在恐怖片裡那般，每天都在擔心杜女士會忽然發瘋。
而白若晰卻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了十年......
過往記憶再次浮現在心間。
白若雲倒吸了口氣，隱約察覺到白若晰大機率是受到杜曉玲的影響，才變成現在的樣子，只是沒有杜曉玲那麼病態罷了。
白若雲看著白若晰，眼神有些焦灼。
她希望白若晰能否認這種說法。
須臾，白若晰緩緩抬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對面的人，幽幽道：“可是杜女士每次這麼做，都是有用的啊.......”
白若雲眼睛瞪了瞪，幾乎屏住了呼吸，心裡莫名有些難受。
與小說裡真假千金的橋段不同。
真千金白若雲，對於這個白若晰這個“假妹妹”是心有愧疚的。
白若晰在白家生活的那十年，遠遠比不上白若雲在外面被人收養的那十年快活。
白若雲的養父雖然貧窮且早逝，但他幾乎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在養父家，她一直是個幸福的窮鬼。
為了留夠錢給白若雲唸書，養父甚至放棄治療，把錢全部留給白若雲。
而白若晰只有夜不歸宿的爸，和精神有問題的媽。
從小學習不該孩子學的東西，不時還要被養母弄得受傷或者發燒，成為要挾養父回家的工具，成為發洩怨氣的受體。
隨著在白家住的日子越來越久，白若雲越發覺得，是白若晰替她受了十年苦，而不是搶了原本屬於她的幸福。
看著一臉痛苦，像是隨時都會碎掉的白若晰，白若雲說不出類似恨鐵不成鋼的話。
她身子朝前微微傾斜，用一種小心的語氣問：“一定要這樣麼？”
其實也不一定要這樣的......
白若晰垂下眼瞼，看著腫了一大圈的手腕，低低道：“等到我不愛江景嵐那天，他和江家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她所有的示弱和包容，前提都是她還愛著江景嵐，想要成為能夠讓長輩滿意的江太太。
等到不愛那天，她不稀罕江太太的位置，也不稀罕那個男人。
喬家繼承人喬若晰，對任何人都有不讓步的資本。
“淦.......”
白若雲忍不住爆出一聲粗口。
她洩氣地靠在椅背上，最後道：“白若晰，你在白家已經吃了十年苦頭了，以後要在江家吃多少年才夠！”
估摸著陸明也快回來了，白若雲拎起包，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江景嵐到底值不值得你這麼做！”
白若雲生氣白若晰的退步和戀愛腦。
但又無法對這個替她吃了十年苦，還幫她逃婚的瘋女人說重話，只得拎著包氣沖沖地離開了金致。
“噠、噠、噠......”
高跟鞋聲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
白若晰看著白若雲離開的背影，喃喃道：“現在連你也對我失望了......可我有什麼辦法呢？”
人要是能夠控制自己的情感就好了。
可她太貪，明明已經有了愛她的爺爺奶奶，喬家花不完的錢，卻依舊貪戀著本不屬於她的愛情和美好，讓所有愛她的人對她失望。
旋轉門再次開啟，陸明帶著醫生一前一後進了門。
陸明知道白若晰受傷心情不好，他看著醫生給白若晰做了檢查，又仔細處理了傷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
白若晰身上傷了好幾處，雖然不致命，但也夠她吃不少苦頭。
待醫生離開後，白若晰終究還是開口問道：“那群流氓怎麼處理的？”
“放心，打過招呼了，不會驚動到江家那邊。”
跟在白若晰身邊三年，陸明自然懂白若晰的想法。
雖然在江家吃盡了苦頭，可是對於江家，能幫的她總是儘可能幫忙。
就連嘉德廣場建設專案，都交給了江氏。
白若晰這麼護著江家，豈會讓陳春蓉被抓，影響江家的聲譽？
對於白若晰戀愛腦這一點，陸明時常有種抓心撓肺的難受感。
可他畢竟是喬家的員工，喬董手下的牛馬。
在小喬總錯得不太離譜的前提下，他只能跟著小喬總在錯誤的道路上艱難前行。
這是一箇中層牛馬的基本素養......
“嗯.......”
白若晰點點頭：“謝謝陸明哥。”
“可是.......就這麼放過陳春蓉麼？”
陸明眸光流露出些許希冀，直到白若晰開口道：“這次現在這樣吧。”
他眼中的光徹底消失了，暗歎：小老闆真是沒救了。
白若晰看著桌面上那支壞掉的手機，長吐出一口濁氣。
“陸明哥，給我弄些酒吧，我想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