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江致勳的電話,江母才知道沈青青去了大西北。
以為她終於想通了,要以婚姻家庭為重,高興得不得了。
“既然她去了你那邊,那你趕緊申請房子,你們小兩口過日子也方便些。”
江致勳沒想過把沈青青留在這裡。
先不說他們的婚姻很尷尬,這裡的條件也和京市沒法比。
沈青青還有份翻譯的工作,來了這裡,哪哪都不方便。
問:“她來西北以前,您有沒有見過她?”
“見過。”
江母語氣淡淡,“算算日子,應該是她去大西北的前一天,她回家給你爺爺送了補品,還送了雞蛋和肉,沒坐半小時又走了。”
江母知道自己讓沈青青放棄工作,這有點強人所難。
但情況所迫,總得有人妥協不是?
總不能兩口子一輩子分居兩地,那像什麼話?
後來看出沈青青是個犟骨頭,她也後退了一步,只讓他們要個孩子。
沈青青一直沒動靜,江母心涼了半截,以為她又要拒絕。
沒想到不聲不響,居然就去致勳那邊了。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如果不是兒子三年不回家,她也不會對沈青青生出怨氣。
任由她一個人搬去外面租房。
現在沈青青做出了退讓,江母心裡的埋怨消了大半。
聽到電話那邊,兒子又問:“她回家的時候有沒有受傷?”
江母不解,但還是仔細回想那天的情景。
“她把你們的婚房打掃了一遍,離開的時候還帶走了她的東西,不像受傷的樣子。”
當時還以為沈青青要和他們劃清界限,連大院也不回來住了。
江母又生了場悶氣。
沒想到她是去了大西北,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江母語重心長地勸,“青青文化高,人長得漂亮,脾氣也好,媽看得出來,她心裡是有你的,你別再犟,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結的婚,既然領證了就好好過日子。”
“人姑娘家都追你到大西北去了,你要是再不順坡下驢,你們乾脆離婚算了,免得互相耽誤。”
離婚?
江致勳沒想過。
甚至覺得像以前那樣分居,也挺好的。
“您想讓我們離婚,不如去勸沈青青,她要是想離,我不反對。”
江母沒好氣地說:“她要是想離婚,至於等三年?現在她都放下身段了,你也別太過分。”
“嗯。”
江致勳靠著牆,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神色,沒把母親的話聽在心裡。
腦子裡還在想沈青青受傷的事情。
既然她回大院的時候還好好的,那麼身上的傷,大機率是在來的路上拉扯出來的。
火車上什麼人都有,沈青青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受欺負也不是不可能。
江致勳站直身體,“掛了。”
“我話還沒說完。”
江母連忙說道:“你讓青青給我回個電話,我有話跟她說。”
“有什麼話等她回京市了再說。”
一聽這話,江母瞬間炸了,“她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你還把人推回來,你怎麼就是不開竅!”
“這裡不適合她。”
“那你就想辦法,申請調回京市!”
沈青青雖然是孤女,但她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從小她就受到了精心培養。
她會的外語不止一門,字寫得漂亮,寫文章也是手拿把掐。
沈教授和江父是好朋友,沈青青小的時候,江母就見過她。
那個時候,沈青青會唱歌,會拉小提琴,還會畫畫。
說是才女也不為過。
這也是三年前,江母同意沈青青嫁給江致勳的原因。
拋開個人情緒不說,這麼好的女同志,給誰家當兒媳婦,誰家都是賺了的!
江母生怕兒子真把沈青青送回來,放緩了語氣。
“她難得去趟大西北,坐火車又那麼辛苦,她不像你,皮糙肉厚,可以來回折騰,你讓她在那邊多留一陣,等過年時候你和她一起回家探親。”
電話那邊的人沒應聲,江母又急了。
“她一個小姑娘,要是路上出事了怎麼辦?”
江致勳眼皮微掀,嗯了一聲,江母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我跟你說不通,你讓青青給我回電話,我跟她說。”
“嗯。”
這次是真掛了。
江致勳回到病房,沈青青還沒輸完液,但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
隔壁床的嫂子不在,趁著這個功夫,江致勳問沈青青。
“傷怎麼弄的?”
沈青青沒有瞞著,“在火車上遇到了耍流氓的。”
她來這一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把委屈往肚子裡咽,這不是她的做事風格。
看在她吃了苦頭的份上,說不定江致勳會果斷同意離婚。
以後,她也不會再來大西北了。
男人冷漠疏離的表情,終於掀起了波瀾。
“之前怎麼不說?”
這話有些急躁,夾雜著怒火。
如果是剛見面的時候,沈青青可能會哭,但現在她心裡一片平靜,一絲漣漪也沒有了。
看著江致勳,反問:“你給過我好好說話的機會?”
從在食堂見面開始,他就恨不得立刻把她送去火車站。
後來又到了醫院。
也就是李嫂子去了廁所,不然他們還是沒有說私事的機會。
江致勳幽深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沈青青。
沈青青不甘示弱,也盯了回去。
她半靠在病床上,身後墊著個枕頭,脖子上的圍巾解了。
江致勳長得高,得揚著下巴才能和他對視。
天鵝頸暴露在空氣裡,纖細又白皙。
明明很脆弱,卻又擺出高傲的姿態。
江致勳心想,誰說她脾氣好了,這會兒不是挺反骨嗎?
“現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有沒有找乘務員,耍流氓的人現在在哪,有沒有報公安?”
江致勳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他很冷靜,很理智。
沈青青突然有些洩氣,仰著的下巴一點點回落。
見李嫂子提著吊瓶回來。
沈青青深深地看了江致勳一眼,躺回床上,背對著他。
這副拒絕交談的模樣,把江致勳氣得夠嗆。
他自認情緒穩定,但沈青青一出現,就開始撩撥他的情緒。
見面才幾個小時,他已經數不清自己被氣了幾次。
江致勳繞到沈青青面前。
“我問你話,聽到沒?”
沈青青拉起被子,蓋在頭上。
江致勳胸口起伏了兩下,緊緊盯著那床被子,像是要盯出個窟窿來。
一張俊臉黑黢黢的,看著唬人得很。
見此,李嫂子連連搖頭。
“和媳婦說話不能兇,江隊,你這樣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