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在火車上受了傷。
被這麼一拉,又扯到了傷處,下意識就想收回手。
江致勳以為沈青青在跟他鬧脾氣,握著她的手更加用力。
快步走出了食堂。
被留在原地的林風眠徹底回過神來,眼睛變得紅彤彤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喃喃自語,“江大哥,他怎麼就結婚了呢?”
不想被人看笑話,林之棟拿上飯盒,帶著妹妹往家走。
“就算他沒結婚,你們倆也沒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都不搭理別的女同志,可我和他說話,他會理我,上次來家裡,吃了我做的飯菜不說,還給我買了麥乳精!”
林之棟嘴角抽了抽,“他搭理你,看的是你親哥的面子,吃你做的飯菜,是上門做客沒別的選擇,還有那麥乳精,老江可不是特意給你買的,你別胡咧咧,到時候傳出去讓人誤會。”
喜歡的人突然有了媳婦,林風眠已經夠難過了。
沒想到親哥還數落她。
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就是喜歡江大哥,姓沈的能不能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別再來我們面前礙眼?”
林之棟被妹妹的話驚到。
嚴肅批評,“人家是兩口子,是去是留這是他們的事,你別瞎摻合,還有這種話不準再說,也不準再惦記老江。”
之前以為老江單身也就算了,明知道人家有媳婦,還要去喜歡他。
這不行!
林風眠哭得哽咽,“可是……可是江大哥從來沒提過姓沈的,說明不喜歡她,他年紀不小,說不定是被家裡逼著娶的媳婦。”
“那也和你沒有關係。”
林之棟的表情更加嚴肅,“有些錯誤不能犯,不然會毀了你一輩子!”
“那我怎麼辦?”
林風眠越想越傷心,“我是真喜歡江大哥。”
林之棟知道妹妹的脾氣,犟得跟牛似的。
直白道:“老江雖然沒說他和沈同志的事,但他已經明確拒絕過你,再胡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沈同志從京市來,這麼遠的路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沒弄清楚情況,就在食堂為難人,下次見面你跟人道個歉。”
“你還是不是我親哥,胳膊肘往外拐!”
林風眠瞪著林之棟。
眼裡滿是控訴。
林之棟覺得自己很冤枉,“我要不是你親哥,我還勸你做什麼?”
涉及到原則問題,林之棟不能和稀泥。
他就這麼一個親妹子,要是鬧出大麻煩,她這輩子真就毀了。
清了清嗓子,“你要一直放不下,就先回老家去,等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們再給你相看男同志。”
一聽這話,林風眠哭不出來了。
他們老家在鄉下,條件艱苦,哪有在家屬院帶孩子輕鬆?
抹了抹眼淚,沒好氣地問:“我走了,誰幫你們帶小寶?”
林之棟認真地想了想,“在家屬院請個嫂子,讓人幫忙帶幾年。”
“你這是亂花錢!”
“總不能佔人便宜。”
林之棟覺得,比起讓妹妹闖出大禍,這辦法可太好了!
“你想也別想,我不回老家!”
……
另一邊,江致勳帶著沈青青去到沒人的地方。
他一鬆手,沈青青下意識捂了捂胳膊,因為疼痛,右手有些僵硬。
纖細的眉毛微微蹙起,眼裡有痛色一閃而過。
江致勳深邃的眼眸眯了眯。
往沈青青的方向靠近了一步,“手怎麼了?”
“沒事。”
可能是分開的時間太久,也可能是決定放棄這段婚姻,沈青青開始抗拒江致勳的靠近。
見她往後退了一步,江致勳下頜繃得更緊。
“沈青青,這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沈青青被他的話氣笑了。
“是不是我做什麼,在你看來都是在鬧脾氣?”
她做的每個決定都很冷靜。
唯一一次昏了頭,是明知江致勳不喜歡她,還在長輩的撮合下,順水推舟和他領了結婚證。
三年過去,她已經後悔了。
每次收到江致勳的匯款,除了後悔,她還很愧疚。
被不愛的人束縛著,應該很窒息吧?
既然彼此都不高興,那就趁早一拍兩散!
直視江致勳的眼睛,沈青青一字一頓地說:“以後我不會再和你鬧脾氣,等手續辦完,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見你。”
在江致勳的記憶裡,沈青青是個乖巧聽話的小姑娘。
用這種冷漠的眼神看他,還用這種冷冰冰的語氣和他說話,這是第一次。
江致勳莫名覺得不自在,還有些心慌。
但他沒往深處想,以為沈青青的意思,是她不久後就要回京市。
他們又像以前那樣,分居兩地,不再見面。
垂在身側的手摩挲了一下。
最後乾巴巴地問:“是不是受傷了,我看看。”
說著,用身體擋住冷風,就要去解沈青青的圍巾和大衣。
沈青青側過身體,“和你無關。”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頓住,好不容易緩和的表情,又一次冷凝了起來。
“行,不讓我看。”
沈青青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拽住了左手。
“那就去醫院,讓醫生給你檢查。”
沈青青四肢纖細,雖然穿著大衣,但男人一隻手就能緊緊鉗住她的小臂。
他的力氣還很大,不管她怎麼掙扎,都沒能把手抽出來。
被人拉著往前走,沈青青氣得俏臉通紅。
剛才巴不得離她遠遠的,這會兒又拉著她不放。
“江致勳,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回頭冷颼颼地看了她一眼,“就算不想回京市,你也沒必要折騰自己的身體。”
沈青青表情更加難看,“你以為我是故意的?”
江致勳嗤笑,“我可沒這麼說,你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到時候哭了,又賴我。”
沈青青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自從見到江致勳,心裡就委屈得厲害。
她並不是遇事就哭的那種人,可這會兒江致勳的語氣只是差了一點,她就控制不住落淚的衝動。
沈青青想告訴江致勳,她生病了。
記憶會越來越差,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他忘了。
他們最後相處的時間,也不過是短短几天。
等領了離婚證,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就這麼幾天而已,能不能心平氣和地相處?
話到嘴邊,又被嚥了回去。
她不需要江致勳的同情。
以他的為人,說不定知道她生病,他就不同意離婚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胸腔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蔓延到喉嚨處。
沈青青難受得厲害。
想離江致勳遠一點,平復一下心情。
察覺沈青青還在掙扎,江致勳冷聲威脅,“不聽話,我現在就送你去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