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日子很清苦。
能夠吃飽飯,穿的暖,大家就很滿足。所以,囤積滿倉的糧食,對於每家每戶是十分重要的。
每當到了秋季收麥子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請上一些趕場的麥客們幫忙,趕在寒冬到來之前把麥子收割完,並且經過幾個好天氣曬乾了,然後收進糧倉。
因為時間上會比較趕,趕場的那些麥客們又不光是為了一家收糧食,所以這個時候,若有一臺打穀機,絕對是十里八鄉的人,最需要的。
......
皋城,是一座位於長江下海口的小城,環境優美,氣候宜人。
這裡的水土極好,土壤肥沃,春季適合種水稻,秋季適合種麥子,是個物產豐富的地方。
茴鄉,是皋城下面的一個小鄉村,環境十分優美,整座村莊靠近河流,土地品質非常好,茴鄉的每家都擁有十幾畝的耕地。
所以每每到了秋季豐收的時節,茴鄉的家家戶戶都忙的暈頭轉向,趕場搶收地裡的麥子。
收麥子,多喊一點麥客就解決了,但是這麼多麥子都收到家裡糧倉,就需要迅速處理前面從田地裡收回來的糧食。
所以這個時候,沒有打穀機的人家便會非常羨慕那些擁有打穀機的人家。
因為擁有一臺打穀機之後,便可以很快將從地裡收上來的麥子打成麥粒,再經過幾天大太陽的炙烤後,便可以收入糧倉之內了。
可以說,打穀機成了家家戶戶家裡必須的物品,而在那個年代,沒有機器,所以那些手藝高超的木匠手藝人就成了炙手可熱的搶手貨了。
馬家,就是茴鄉其中最出名的木匠世家。
馬家是茴鄉,乃至於皋城都是頗有些名氣的木匠世家,甚至有一些傳言,在以前皇帝當權的時候,馬家那可是幫京城雷家做過皇宮裡的活計,祖上也是得到過皇帝的賞賜的。
要知道,雷家那可是天下聞名的宮廷式建築大世家,能夠在他們手裡幫忙,可見馬家祖上是有些水準的。
馬建國,正是茴鄉馬家這一代的當家人。
馬建國的手藝是極好的,像十里八鄉,哪一戶人家家裡需要做一些八仙桌子、長凳、櫥櫃等等,多多少少都是來找馬建國做的。
要說哪樣東西做的最好,那絕對是秋季豐收時節用的打穀機,馬家做出來的打穀機,輕巧方便,比其他木匠做的打穀機要好用很多。
而且最讓人接受的是,馬建國做的打穀機不是用來買賣的,而是用來出租的,租金也不是很貴,才一錢一天。
這是馬家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這樣的成本,對於那些以耕地為生的老百姓來說,比購買一架打穀機要來的輕鬆的多。
而且馬家做這出租買賣,全靠的是誠信,租的人用好了打穀機,得著把它完好無損的給送回來,馬家人才跟人結賬。
馬建國一點也不擔心,租打穀機的人會賴賬,或者架著打穀機跑了。
做人,憑的是良心,馬家,憑的是信用。
正是因為馬家這樣的信譽,這茴鄉馬家也時常被人給稱為皋城馬家,正是因為他們一代代人如此守信、公平公正做生意,喜歡幫助鄰里鄉親,這生意才是越做越紅火。
馬建國只有一個兒子,名叫馬元,按常理來說,生在茴鄉馬家這樣比較富庶的家裡,馬元應該是讓人羨慕的。
但是馬元自從懂事以後,卻顯得不是很高興。
同村裡的一些玩伴,在家長的安排下,早早就進了皋城,且進了學堂去唸書了,見識過許多的新事物。
每當他們從皋城回來,多會跟馬元炫耀一番,這讓馬元十分難受。
但是,馬建國對於上學堂這件事情是不認可的,他覺得馬元應該做的正事是抓緊將自己的木匠手藝給學好,將來好繼承馬家的家產。
馬元對於木匠這活計,卻是心生反感,不僅是反感木匠手藝,更是反感他父親馬建國對他人生的安排。
這些年下來,馬元對木匠手藝其實沒學多少,就算學的一部分,那也是馬建國天天盯著硬學下來的。
馬元對皋城外頭的世界十分嚮往,他不願意像父親馬建國一樣,一輩子都埋在茴鄉這個小地方的。
所以,在平日裡,他很願意去結交一些到外面闖蕩過的人,跟他們聊天,就能多瞭解瞭解外面的世界。
而茴鄉里面,要說這樣的人,那必定是要提到霍大山的。
霍大山比馬元大了有十幾歲,年輕的時候是在外面闖蕩過的,後來是家裡老爺子病逝後,這才沒辦法,回來接著家裡幾畝田地的。
馬元很喜歡跟霍大山聊天,雖然霍大山是很久以前出去的,但就是那些年出去的見識,就足以讓馬元如同聽天書一般,每次聽的都是津津有味。
這不,這一日,馬元趁馬建國去林子找木材的時間,溜出家門去了蘆葦蕩找霍大山玩。
蘆葦蕩是茴鄉獨有的風景,一片片望不到邊際的蘆葦連成了一片片,風吹起的時候,“嘩啦啦”的聲音,格外的清脆悅耳。
馬元知道,霍大山每天在這個時候,都會去蘆子蕩看夕陽。
每次跟霍大山一起看夕陽的時候,馬元總感覺霍大山就像是天上的神仙,披著太陽映照下來的霞光,特別好看。
雖然馬元不知道為何霍大山幾乎每日都會前來觀看夕陽,但馬元就是喜歡這樣靜靜坐在蘆葦蕩裡的感覺,風吹在小臉上,格外的舒爽。
“大山叔。”馬元遠遠的就看到霍大山,正坐在蘆葦蕩邊上的田埂。
“嘿,馬元,快過來。”霍大山一招手,叫喊著馬元到他身邊坐下。
“大山叔,今天給我講什麼故事啊?”馬元喜歡跟霍大山一直坐這兒到天黑,不僅僅是因為夕陽無限美好,微風格外暖人,更多的還是因為霍大山總能給他講那些年他在城裡見過、聽過的故事。
即便是有些事情,霍大山也是講了好幾遍了,但馬元依舊是纏著他繼續再講一遍。
“好啊,剛好馬上過段日子,咱們鄉里就要收麥子了,今天哪,就跟你小子說一說城裡人吃的東西,他們可不是像我們天天吃米飯,他們吃的那個叫麵包,那什麼叫麵包呢……”
此時,夕陽如同被染紅了一般,周圍的雲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格外的豔麗,透著微涼的晚風。
二人,一大一小兩人的影子,逐漸在地平線上越拉越長。